山河一道(24)

作者:浮玉山前 阅读记录

“承桉哥,拜托拜托……亲不到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承桉哥——”

“承桉哥!”

“承桉哥,好不好嘛?承桉哥,承桉哥……”

蔡逯觉得她的眼里迸发着闪耀的光芒,每寸光都在诉说她对他的喜爱。

是的,她有那么在意他。

蔡逯被她喊得晕头转向,整个人快化成了一滩咕嘟咕嘟冒泡的热水。

他搞不懂,她热情到像亲吻是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而且必须是在今夜完成。

他享受她这种几乎丧失理智的追捧,但心里还是过不了那道关。

“回去好不好……回去再亲。”

灵愫摇头,说不行。

几番言行拉扯下来,蔡逯节节败退。

最终灵愫把他抵在了树干上,揪住他的衣领往下拉,用她的热情,浇灭了他仅剩的理智。

在蔡逯闭眼的那瞬,灵愫睁开了眼。

她的热情收放自如,倘若蔡逯肯俯下身听一听,就会发现,她说爱他时,心跳异常平静,气息也是冷淡的。

灵愫眼眸一转,瞥见褚尧在暗处偷窥。

她抚着蔡逯的脸,夸他做得好。

这次亲吻,是她对于他听话顺承的奖励。她正在用糖衣炮弹驯服他。

在蔡逯调整呼吸时,灵愫把头一扭,朝那放暗处递口语。

“看得爽么,褚、大、夫?”

第19章 照顾

她确信褚尧能破解她的口型,隔了段距离,她看不清他的反应,也并不在乎。

蔡逯是她的新欢,她硬拉着他在松树林里胡闹,后果是散宴后,蔡逯着凉发起了高烧。

俩人肩靠肩坐在马车里回程,蔡逯把头歪在她瘦削有力的肩膀上,声音囊囊的,像在水里泡过。

“我不要紧,先送你回家。”

灵愫低声说没事,“承桉哥,今晚我留下照顾你。”

蔡逯额前青筋一抽一抽的,浑身乏力。

“你这姑娘,怎的一点都不矜持?”

他说,大半夜自告奋勇要来我家,就不怕发生点别的什么事?

她只是笑,解下外罩,披在蔡逯身上。

包括蔡逯在内的所有上流贵胄身上,都带着一股拧巴的傲慢劲。仗着比旁人多点权势,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能轻易拿捏旁人。

她用轻佻的语气说着真心话。

“承桉哥,你真傻。”

蔡逯说是啊,他是傻子,“否则也不会跟你一块在外面胡闹好久。”

发烧后他脑子转得很慢,现在反应过来,又说灵愫才傻,“我是发烧,又不是生了重病。你不要小看我,我闷头睡个觉就缓过来了。我真的没事……你还是回家歇息吧。”

蔡逯慢慢阖上了眼,半昏半醒间,感觉到他们依偎得很近。

她的动作不自主放轻,把手缩在袖笼里暖热后,才伸出来,贴在他额前试温。或许是用手试温不准,她扭了扭身,与他互贴了下额头,用这亲密接触,去感受他的感受。

她的声音里泛着心疼,“承桉哥,赶快好起来吧。”

她说抱歉,刚刚不该那么放肆。

蔡逯已经没力气说话回应,只是轻微晃了下脑袋,与她贴得更紧,用肢体动作告诉她:不怪你。

夜里风雪交加,马车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前。

车夫轻声问灵愫的想法,“是要去北郊,还是要去衙内的私宅?”

灵愫不带犹豫地回:“去私宅。”

这一路走得很艰难,先是霜雪堵路,绕道而行;再是车轮不稳,歇脚修车。

好不容易走到了私宅前,掀车帘一看,蔡逯已经歪着身睡着了。

车夫:“我再去找个小伙计,跟我一起把衙内搀到屋里。”

灵愫摆手说不用,“别叫醒他,他正难受呢。”

“可……”

话未说完,就见灵愫迅速接近蔡逯,双手一揽,轻松把他抱了起来。

姿势是很浪漫的姿势,只不过现在是一个文弱小姑娘抱起了一个虚弱硬汉。

车夫目瞪口呆。

蔡衙内真是找了个好女友。

这点重量对灵愫来说简直是轻如鸿毛,但未免车夫起疑,她还是装出一副略感吃力的模样。

“抱歉啊车夫大哥,我家承桉哥的腿有点长,不好抱。”

车夫尬笑两声,“今晚辛苦姑娘你了。”

说是辛苦,其实也算不上有多辛苦。

早年她在江湖里摸爬滚打,什么伤没受过,什么病没生过,她早已在那些艰苦岁月里学会了照顾自己,照顾他人。

尤其是蔡逯病倒后格外听话,照顾起来非常省心。

把蔡逯塞到床褥里后,她提了盏灯,在宅院里转了转。

这座私宅的风格完全出人意料。

按过去她对蔡逯的了解,这座私宅该金玉为梁玛瑙为窗,内部结构极其奢华精巧才对。进去才知,这座宅院里连下人都没几个,装潢简单低调,很是清净。

这时清净倒不好,坏就坏在没多少物件能用,连治病的药都没有。

老管家原本想出门买药,灵愫与他碰头后,说她去就行。

老管家不放心,“姑娘,外面天冷,路也不好走,你先在客房里歇一夜,这些小事让下人去干就好。”

她说没事,“我贸然到访,本就给宅里添了份负担。让我做点事,负罪感倒还会减轻些。再说与承桉哥有关的事,哪里算是小事呢。”

老管家心里感动,拗不过她,便给她指了段路,让她去附近某家医馆拿药。

老管家与几个下人站在门口,目送灵愫远去。几人在这一刻达成一个共识:这姑娘心地善良,勤劳能干,人真是不错。

顶着寒风去医馆的路上,灵愫琢磨着这家医馆的背景。

正如话本里所写,每个霸道公子哥身旁,总有一个与他一起长大的医生朋友。

蔡逯也有个医生朋友——褚尧。

灵愫跺了跺靴底的雪,打量面前这家医馆。

医馆坐落在山脚边,雪压屋顶,馆前是一片清幽竹林。馆门旁凿了扇方形窗,窗纱后面是片暖黄烛光。

灵愫敲了敲门,听见馆里传来一声“请进。”

这是今晚俩人第二次相遇。

褚尧眼窝深邃,左眼挂着一面金丝单片眼镜,眼尾有抹天然的薄红。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上半张脸像风流浪子,下半张脸又禁欲克制,合在一起,令他的气质疏离又清冷。

他大概是没想到来人是她,起身朝她走来。

“你病了?”

声线低沉优雅,身姿颀长矜贵。

灵愫心觉奇怪。她的视力,总在看漂亮男人的时候变得格外好。

灵愫说:“褚大夫,我家承桉哥着凉发烧了,麻烦你给他抓几方药。”

褚尧绕过她,朝药柜走去。

“你认识我?”

灵愫笑出声,挑了个高椅坐下。

“褚大夫不也认识我么。”

她主动伸手,表示友好,“虽说不是初见,可我觉得有必要正式介绍一下自己。”

“你好啊,褚大夫。我叫易灵愫,是个略有本事,略有人脉的杀手。”

褚尧忽视她的握手请求,拿着戥称,自顾自地称药。

“‘略有’?易姑娘,你这话实在说得谦虚。”

褚尧敛眸,称着连翘麻黄。灵愫被他怼了话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他抓药。

“你已经把我调查得很清楚了。”褚尧说,“你想做什么?”

见到她的第一眼起,褚尧的直觉就告诉他自己:她是个神秘又危险的女人。

灵愫两手交叉,撑在下巴颏底下。

“我在做的,就是我想做的。”

她朝褚尧的手腕吹了口气。

“褚大夫,你明明看到我在做什么了呀。”

褚尧嫌脏似的,拿手帕狠.狠擦了擦手腕,擦完把手帕扔到了渣斗里。

他皱起眉头,唇瓣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居高临下地剜她一眼。

“恬不知耻。”

他说。

灵愫笑得更灿烂,把几吊钱甩到桌面,拿起药方,朝馆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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