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85)

作者:浮玉山前 阅读记录

呼吸都显得那般难耐,蔡逯心里一片桃红艳李,心乱如麻。

蔡逯锢得愈来愈紧,挣扎都显得那般不堪一击,于是易灵愫采取了软攻的法子。

“错的根本不是我,是当时的氛围。是慎庭哥哥把我抛下,才叫我处于那么难堪的境地。”

蔡逯没有回话,低头嗅着易灵愫的气息。

美艳的小娘子总该是带着馥郁的花香或清淡的茶香的,至少戏本子里这样说。

可蔡逯爱极了易灵愫身上的淡淡的奶香味,只有离得极近才能闻到,或是说只有他一人才能闻到,这样的认知叫蔡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原来是个奶娃娃。”

话语黏腻得似一张密网,不知拢了谁的心。

易灵愫心里暗叹,计划通。

话音刚落,便听见易灵愫困惑地“咦”了声。

尾音被无限延宕拉长,声调上翘,再次把卓旸打了个激灵。

不等易灵愫再说什么,卓旸便大步转身而去。

易灵愫眼睫轻颤,恍惚间,她觉着无从可数的时间,也莫名的延宕下来。

忽地,她似有所感应般,转过身子。

蔡逯静静地立在连廊下。廊芜掩映,他清瘦的身姿被投下来的光影掩盖。再往前走一步,便会从阴暗投奔到光明。

隔着垂落的紫藤花,她看不清蔡逯的脸色。

恰好有一瓣紫藤花飘落在蔡逯的肩头,风刃一催,顺势落在蔡逯身前,被他稳稳捻住。

从转过身来的那刻,蔡逯就在看着她。虽隔着一段青石板路,但她仍能想象出,蔡逯浅淡的笑意。

方才她与卓旸一前一后地出来时,还能隐隐听见阁楼里的交谈声,甚至是禅婆子的低骂声。

而今,阁楼静得瘆人,不知何时没了声,散了人。

他是什么时候出阁楼的?又是什么时候立在连廊的?

易灵愫先是担惊受怕,过后又是一阵不悦。

他盯得那么紧作甚?

男人的崩溃,她喜爱时,将其当作一种情趣。现在她厌烦了,直接把匕首往他脖上推紧了些,“去外面死,别死我床上,赶紧滚。”

见闫弗不走,灵愫直接拽住他,踹开门,将他扔了出去。

同时,她把站在门口偷听的庭叙拽进屋,锁住门。

幸福来得太突然,庭叙委屈的泪还蓄在眼里,这时却已朝她绽开了笑。

她无心再去欣赏他笑得有多好看。

现在她只想发泄,把他甩到床上。

“脱。”

第44章 病态

庭叙勾腿的动作很娴熟。

长腿一勾,将她带到柔软的床褥里。

像条训练到位的狗。

他已经默认了让她在上面操作,他自己脑袋枕着枕头,找了个能配合她的姿势。

天还亮,那片赤红的太阳还挂在空中。

窗槅上盖一层用浆糊铺的油纸,纸糙薄,什么光都挡不住,包括干巴的阳光和闫弗偷窥的目光。

光线刺眼,亮到发白。庭叙紧阖双眼,又抬胳膊盖住眼眶,不想被任何光束偷窥。可即便如此,他还能感到有道黑影打在他身上。

河光净泚,波光粼粼。倏地一尾光束射在水面,穿过细箴竹帘,折散进易灵愫的眸里。

“哎唷,忘去看麦婆子喽。”易灵愫腾地起身,一面搭起胳膊叫女使更衣,一面小声嘟囔着什么话。

尾犯耳朵尖,零零散散地辨出几个词。

“不主动”,“差点忘了”,“别埋怨我”。

仆从生病,向来只有主家来看望的份儿;主家不来,仆从也不能说什么。哪有仆从主动邀请主家,说“看看我病得多严重”的道理。

只是易灵愫心底把麦婆子当亲人看待,她怨麦婆子生病后不吭不响地把自个儿锁在一方小屋里。

尾犯从一瓯花簇里,挑出一朵最嫩的花,轻轻揿在易灵愫鬓边。

“婆子不会怨您的,您肯去瞧瞧她,她的精气神立马能提上去几分。”

比及踅至小院,苦涩的药气扑鼻而来。

易灵愫紧紧掐着帕,被呛得直咳,板直的腰越咳越弯,差一根弦就能切断。

“药汤的味儿这么重么,人还没喝,估计就被呛得不轻。”

女使本来堆在药炉旁,手里攥着青篦扇,细细的火花四处乱窜。瞧见易灵愫身影近了,忙把扇反一面,簇在她身旁扇风。

“公主,您没事罢?”

易灵愫睃一圈眼,这几位不是平日在她跟前伺候的那波人。面不甚熟,也不算生。想及是原先在禅婆子身边伺候的人,现下调在麦婆子身边供养。

“我来看看麦婆子,药汤我给她端过去就行。”

说罢便将人稀里糊涂地赶走,端着托盘进屋。

屋里药气冲天,易灵愫甚至觉着,眼里火辣辣的,辣得几欲要眯成一条缝。

麦婆子半躺在床上,一根木簪挽着发,脸色苍白。她刚挣扎着坐起来,以为是外面的女使端药来了,谁知来人竟是她心心念念的公主。

“哎唷,哎唷,您怎么来了。”

易灵愫忙挥手,“别动,躺着就好。 “这便是慎庭新妇罢。瞧瞧,真是个美人儿。”一位穿金戴银的姨娘兀自跑到易灵愫身边,围着她绕上半圈,满是惊啧声。

“五姨娘安好。”易灵愫欠身行礼,眸子在这小屋里提溜转一圈,不欲多做停留,遂朝于氏欠身,“昨日收的份子钱这会儿都到屋里了,新妇先走一步,去屋里把钱数清楚,为郎婿存下这笔钱。”

于氏是个心疼孩儿的主儿,本是靠易灵愫给她撑腰方在养娘面前硬气,不过听见她说是为郎婿谋事,纵使再不忍心也得放人回去。

“新妇,多来看看我。”于氏话有深意,说罢便被这群姨娘群而攻之。

“夫人这话是何意?莫不是嫌我们这帮徐娘来的不勤快!”

“我进府两年有余,整日给夫人奉茶献花。一片真心,夫人都不曾叫我多来坐坐。这新妇一来,夫人就急着想赶我们这帮子人走,当真是没良心!”

易灵愫刚走了几步,听见身后一片喧哗,本不想多管,可前脚刚迈出门,后面便说着诋毁她的话。

“我劝姨娘门少操正房的心。姨娘也说,自己进府已有几年,怎么肚子里还是没动静?”易灵愫敛眸,“方才来的路上,我身边女使竟在连廊地上捡到了麋脂。偌大的府邸,不曾有半个黄门郎。难不成是有不检点的女使与汉子私会,欲想用麋脂掩盖?”

说罢,三姨娘便羞红了脸,尽是难堪。不过还是强打精神,“这麋脂可不是什么好物件。府上就只有大哥二哥两位血气方刚的好儿郎,昨日大哥成婚,二哥照顾大父,筵席将尽时才匆忙赶来,讨了杯喜酒喝便回去了。不知是哪位有心人把这脏物件丢了出去,倒是叫新妇看了笑话。”

“不止,我这女使还在假山后发现一肉苁蓉。此等淫|秽物件,竟被随意弃滞在院子里,当真是世风日下啊。”易灵愫看向躲在五姨娘身后的二姨娘,满是讥讽意。

她当易家是大户,里面的人再差也总比市井村妇来得好。不过才到府上一日,竟就发现了几桩肮脏事。

五姨娘虚荣好事,墙头草两边倒。瞧见她得于氏喜爱,便厚脸皮地往前贴。三姨娘与汉子有私情,又恐肚中有喜,便暗中使坏,想叫那糙汉子变成阉人。不曾想汉子虽粗鄙,却也不是个没心眼的。常被三姨娘欺凌,竟把状暗自告到了易灵愫眼前。

彼时易灵愫还呆在闺房里数嫁妆,听到这般有趣荒唐的事来,不禁笑出声来。

而二姨娘,如狼似虎,蔡梁喜爱六姨娘的细柳腰,便整日卧在六姨娘房里。二姨娘先前小产,身子大伤。蔡梁不往她屋里去,她又难耐,自然只能靠这些角先生度日。

至于这大姨娘四姨娘与七姨娘,素来好欺凌于氏。见人痴傻不堪,又不得蔡梁喜爱,吃穿用度,都给于氏收紧。偏偏仗着大哥二哥公务繁忙,干脆做起“假账”来,稀里糊涂地给糊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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