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耳聪目明，无所不能。”重眠俏皮的开了个玩笑，慢慢走向丹香，“你就不想和我说些什么吗？”重眠将手背到身后，好像发觉了丹香的不自然。

丹香扯了扯嘴角，开口道，“说——什么？咱们也没分别多久吧。”

重眠道:“你失踪了三个月，下落不明，伊华说你死了，左鸢一直说他在找你，弥绛甚至哭红了眼睛。”

丹香说:“是是，只有三个月，不是三年或者八年，咱们没有生离死别，没有血海深仇，咱们很幸运。”

重眠:“……”

聊天的氛围已经没了，丹香尴尬的笑了笑，岔开话题道，“这么晚了，重眠殿下有何贵干？”

丹香加重语气，喊出殿下二字，听到丹香话语的重眠皱起了眉，闷闷道，“不要这样叫我。”

重眠说着靠近丹香，仔细看着丹香的脸庞，丹香被重眠这样一打量，有些不自在道，“你在看什么？”

“看看你是真的久郎吗。”重眠伸手，毫无征兆的捏住了丹香的鼻子。

丹香皱眉拍开重眠的手，无奈道，“如假包换。”

重眠暗绿色的眼睛弯了弯，被丹香照顾过的孩子，自然能学会丹香身上所有的东西，重眠启唇浅笑，看起来格外开怀，看重眠笑得这样开心，丹香右眼皮直跳，总觉得这家伙要干些什么坏事。

“所以，你到底去了哪里？”重眠问。

丹香有些恍惚，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从前，只是丹香还没仔细回忆，就被人拉回了现实。

重眠扯着他脸颊处的软肉，皱眉看着他，“回答我。”

这句话倒有几分威胁的味道，丹香下意识想笑，“我只是做了个梦。”

“梦？”重眠松开了手，“我之前听到了一些传言，他们都说你受了很重的伤，活不成了。”

哪个孙子在外面乱传谣言。

丹香暗骂了左鸢一句，正想解释，却发觉有泪珠从重眠低垂的脸庞上掉落。

泪花砸在他的手腕上，热的灼人。

丹香看到重眠低垂的眼眸，紧张的吞咽一下，喉结上下滚动，“我好好的呀，传言不可信，他们都是骗你的。”

丹香好声好气的说，试着安慰重眠。

重眠没应声，只是垂着脑袋不说话，丹香见状，伸手替重眠擦了擦眼泪。

重眠鸦黑的睫毛颤动，毫不避讳的直接抬眼，丹香猝不及防与重眠对上视线，后颈忍不住发凉。

重眠眼角的绯红让丹香浑身燥热起来。

太近了，靠的太近了。

少年的身高虽然拔高了些，但还是愿意向他示弱，少年仰起头用那双暗绿色的眼睛望着他时，丹香的心脏都要跳出胸口来。

重眠望着局促的丹香，眼泪仍旧从眼眶溢出，丹香见重眠哭泣，伸手抱住了重眠，“不是说不知眼泪如何物吗？怎么现在不说话，静悄悄的在我面前哭，小殿下，我回来了，我没死，我活的好好的呢。”

“但我以为你死了。”重眠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丹香安抚几下，重眠这才停止了哭泣。

丹香抱着重眠，渐渐有些犯困，重眠尽量把自己的气息都喷吐在丹香的脖颈，“我很想念你，日日夜夜，每时每刻。”

“是，我现在知道了。”丹香干巴巴的说，声音有些小。

重眠抬起头，看到了丹香有些迷离的眼睛，“你喝酒了？”

这话问的真奇怪，酒酿圆子里的酒算酒吗？

丹香抿唇，低下头道，“旧疾又发作了。”

重眠唔了一声，仔细打量丹香一阵后，说起不相关的事情来。

重眠说：“你瘦了好多。”

重眠握住了丹香手，暗绿色的眼睛注视着丹香手指上的戒指。

小小的指戒扣住了丹香，就好像重眠也握住了丹香的手。

重眠喜欢这种感觉，但丹香此刻看起来兴致缺缺，没办法回应重眠，重眠看着丹香快要合上的眼皮，心中负气，一口咬上了丹香的脸颊。

丹香含糊的说了些什么，重眠没听清，眼看丹香又要睡去，重眠皱着眉，一字一句道，“你这个狠心的人。”

这声指责让丹香摸不着头脑，还没明白过来时，又听到重眠继续道，“我说过让你等着我，可你没有……”

重眠幽幽道，“你没有等我。”

“你让我等你？”丹香的舌尖发痛，已经辨认不清重眠的话语。

重眠悲伤的看着丹香，握紧了丹香的手，“你永远注意不到我，在你眼里，我只是个孩子，我为谁拔剑，为谁哭泣，为谁有怜悯之心，都……与你无关。”

重眠的声音颤抖，又重复道，“你这个狠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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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重眠会出现呢？答案当然是，他在这里已经等了丹香好久，看到丹香回来，立马跑来敲门了

第76章 干净无暇

——

丹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丹香梦到去赴慈怀将军的宴会，这一次，丹香坚持着坐到了冯琢身边。

丹香看着宴会上的人群，低声让冯琢早早归去，冯琢没有回应丹香，丹香饮下酒水，仍然固执的去劝冯琢早点回去。

“老大有事要做，你为什么劝他回去呀？”

重眠的声音响起，丹香一怔，惊讶的看着出现在身边的重眠，重眠的目光注视着前方，并没有去看丹香。

丹香莫名觉得舌尖发烫，痛苦自胸口弥漫到全身。

血缓缓从嘴角流出，灼心的疼痛让丹香的意识有些不清醒了，宴会上的人不知何时散去，偌大的房间内，只留下了他们两人。

重眠就坐在丹香的身边，神态自若的饮酒，他像是没瞧见丹香那痛苦的神情，仍然笑着评价今日的酒水。

丹香伸手想扶着桌子站起，可眼前的金杯银盏都在打着晃，伸出的手被另一人抓住了，十指相扣，牢牢锁住。

掌心的血沾染上了他的手，他不松手，反而紧紧握住，那力气大到让现如今变得迟钝的丹香也皱起眉来。

“鸩酒予你，合不合胃口？”

重眠笑眯眯看着丹香越来越苍白的脸庞，用柔软的丝绸手帕轻轻擦去丹香额头的薄汗，“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会救你。”

他的声音柔和，好像是对挚爱之人的呢喃。

丹香的喉咙发痛，频繁的吞咽，他简直是疯了，而且疯的不轻，自己今天根本不该赴宴！

丹香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跳越来越快，重眠为丹香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才慢条斯理的说，“不要离开我。”

丹香攥紧了衣领，想抽出另一只被重眠扣住的手，重眠不肯如丹香的愿，反而大力的将丹香拽入怀中，丹香与冷香扑了满怀，鼻息间都是他的气味，挣扎着要起身，却感觉到心口闷热，再次呕出血来。

“久郎，我愿意为你奉上一切，但前提是你不能离开我。”

血染红了他的肩膀，他仍紧紧抱着丹香，深情又偏执的看着前方道，“你应该答应呀，你要是死了，弥绛会很难过的。”

暗绿色的眼睛有些黯淡，他幽幽注视着前方，耐心等待着丹香的答案。

丹香张开嘴，流出的只有殷红的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几乎听不到重眠在说什么，重眠轻轻拍打着丹香的后背，就像是从前丹香安抚惧怕雷声的他一样。

“你已经不告而别离开我一次了，这一次你不会再悄无声息的消失掉吧。”

——

丹香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那梦境太真实，几乎让丹香真的相信自己会被鸩酒毒死。

额头都是冷汗，丹香低头想平复心情，却对上了一双暗绿色的眼睛。

“做噩梦了？”重眠淡淡道。

“是……你怎么在这里？”丹香有些恍惚，看着重眠的脸庞，语气有些疏离。

重眠大抵是察觉到了丹香的小情绪，垂眸道，“我睡不着，就来找你了。”

这算不上理由，但丹香偏偏狠不下心来去赶重眠，丹香揉了揉眉心，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一声兴奋的呼唤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