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师尊解衣袍(21)

作者:红花莲子白花藕 阅读记录

一片堪称完美的六角雪花在空中自由自在跳着轻扬的舞,飘飘荡荡跌落在拓跋禹的眼睫。

他舍不得闭眼,生怕这片雪花就此融化。可世事便是如此无力,后脑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眼前一黑。

——“南魏狐狸精”死了,死状惨烈几乎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而这副架子也很快被大雪埋没。皇后不准旁人前去收尸,但奇异的是,待大雪融化,这残骸却凭空消失了。皇后对外的说辞是,灾祸已除,狐狸精本就是妖祸,自然随着雨雪消失殆尽。

但更奇异的莫过于,王上的身体居然真的一日日转好,不久竟能起身下床了。

得知事情经过,他也只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哪儿有什么妖狐灾祸,本王真龙护身,这才使逢凶化吉、病邪褪去罢了。”

仿佛死去的只是路边随便的一只猫狗。

对于皇后,他也只是不咸不淡提点了句:“你那日行事太过张扬了些。”

然后便轻轻揭过此事再也不提。

生活一切照旧,下人们也在私底下议论纷纷,说二皇子真是个冷心冷情养不熟的白眼狼,自己娘亲死了就跟个没事人似的。

对此拓跋禹从不辩解,好像早就将那日的事抛之脑后。只是他从此再也见不得狐狸,也见不得女子锦衣之下的白嫩肌肤。

痛苦的回忆让拓跋禹睡得极不安稳,他体温逐渐升高,直到将孟君轲烫醒。

她起身摸了摸这人的额头,心中暗道糟糕——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发了热毒,可是会要人命的!

几乎两日滴水未进,他嘴唇皲裂起皮得不成样子,此刻莫说是昂贵的药材,即便是寻常人家的面水都没有!饥肠辘辘地生着病,孟君轲真怕他一命呜呼过去。

眼见他面色愈发不正常,孟君轲干脆心一横,拾起长刀划破左手手腕,鲜红的血液渗出。她右手捏住拓跋禹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同时左手将自己的手腕抵了上去。

沙场征战多年,不知多少次身逢绝境,拓跋禹都是凭借着坚定的信念绝处逢生。即便仍处于昏迷之中,但强烈的求生意志还是驱使着他下意识吸吮起来。直到孟君轲伤口结痂、血液干涸,他甚至还用舌头痴缠上去想要更多,牙齿无意识用力想要咬住不放她走。

即使用的力气不大,孟君轲还是“嘶”了一声,强行将手腕收回,骂道:“属狗啊你!”

一滴血珠弥留在他的唇峰,孟君轲看得眼馋——她也两日滴水未进了,可她总不能再给自己划一刀,自己喝自己的血吧?

至于那个杀手,他们自幼都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他的血孟君轲嫌脏。

她向来是个恣意妄行的主,几乎只犹豫了片刻,就顺从心意低头去舔他的唇,舌头一卷便将那滴血卷进口腔。

只不过这滴血实在杯水车薪,孟君轲还是干渴得紧。她眼神直勾勾看着拓跋禹艳丽的唇,好半晌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

第15章 得救

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浑噩度日,孟君轲几乎快要对时间失去概念。

更糟糕的是,山上气温低冷,她也得了热毒之症。

踉踉跄跄从洞口抓了把不知多久未化的积雪,她一边随手抓起一把贴在额头上给自己降温,一边用冰冷的手掌给拓跋禹降温。

实在饿极了就往嘴里塞口白雪,自己咽下去一部分,剩下的含热了就对着拓跋禹的唇给他渡下去。

热毒最严重的时候,孟君轲意识都有些恍惚。每当这时候,她就掐着拓跋禹的脖子恶狠狠威胁:

“拓跋禹!我费了这么大功夫救你,你要是敢死在我前头,我就敢奸尸!”

“拓跋禹!整天装什么贞节烈夫,现在全身上下不还是被我摸了一个遍儿!你就死了也该立个贞节牌坊!”

“拓跋禹!你要是真死了,我就把你丢出去喂狼!若是被人发现咱俩死同穴,还不知道后世会在话本子里怎么编排呢!”

可回应她的永远只有黑暗与寂静,直到最后,她恶狠狠的威胁变成喃喃的低语:“拓跋禹,如果我们俩都能活着走出这里,我就认真考虑你结盟的建议,好不好?”

不知又是过了多长时间,就在孟君轲以为那些杀手已经放弃搜寻这片区域、准备出去寻些必需的食水时,外头却突兀响起纷杂的脚步声,甚至还有人搬开了堵在洞口的一块巨石。

孟君轲霎时浑身紧绷,悄无声息握紧自己的佩刀,藏匿于暗处。

一个脚步虚浮的陌生男子进入,她快如魅影闪现在这人身后,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以作挟持。那人只觉得脖颈处一凉,呆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立刻朝外大声示警喊道:“别进来!有埋伏!”

孟君轲眉眼一凌,手上动作愈发凶狠,冷冷威胁道:“噤声!再喊就杀了你!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男子吓得两腿战战,似是没想到此一行竟会如此凶险,颤抖着嗓音道:“我、我是陈氏典当行的伙计……”说着,还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木牌给她看。

陈氏典当行……听到这个名字,孟君轲眉眼微松,但还是没有全然放松警惕,“外头一共有几个人?你想活命的话,就让你们掌柜的来同我交涉!”

那男子瞬间鬼哭狼嚎,求爷爷告奶奶让同伴们赶紧唤掌柜前来。本以为要僵持好一会儿,却没想到那掌柜也亲自随行。

孟君轲挟持人质隐于暗处,那人看不清洞内形式,只得温言道:“这位高人,可是我家伙计不小心惹了您的清净?实在抱歉,若您愿结个善缘将他放出来,在下以陈氏典当行掌柜的身份作为担保,必会重金酬谢。”

听到那妇人熟悉的声音孟君轲已然信了大半,她扬声道:“可是陈玉兰?还请将玉牌拿与我一瞻!”

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陈玉兰猛然抬头,她喃喃道:“殿下,可是殿下?”然后骤然惊醒般手忙脚乱从怀中掏出两个玉牌,毕恭毕敬递了过去。

孟君轲借着洞外微弱的光亮仔细端详片刻,确认是自己给郑瑜的那块玉牌以及陈玉兰自己的玉牌,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松开那伙计径直向外走去。

断水断食几日,只能靠着洞口的积雪果腹,如今她的身子已快到强弩之末,却仍是撑起一个笑容唤道:“陈姨。”

陈玉兰发觉孟君轲全须全尾站在自己面前,几乎喜极而泣:“殿下!真的是殿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感情不是作假,她早年丧夫独自一人拉扯着陈瑾长大,却因姿容清丽遭亡夫兄伯欺辱。若非机缘巧合之下被孟君轲所救,她早已带着女儿投了湖去!后来孟君轲给了她典当行这个营生,她便彻底自立门户摆脱了亡夫全家,还为陈瑾改了姓。这些年陈瑾跟随在孟君轲身边形影不离,她的生意也越做越大,陈氏典当行的生意从都城扩张到了周圈城池。

若非此段时间她恰巧在湖州铺子坐镇,得知消息后立刻派人前来搜救,她真不敢细想后果……

孟君轲让她安排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伙计速速将拓跋禹抬去医馆治疗,自己则与陈玉兰同乘一辆马车。

一直紧绷的精神彻底松懈,坐在温暖舒适的马车里,她很快便有了倦意。但为了不让陈姨担心,她还是强撑着精神随意起了个话题:“我这玉牌是郑瑜给你的吧?她人呢?怎么没同你一起前来寻我?”

说起这个,陈玉兰就满肚子气,她牢骚道:“我让她来,她死活不愿,说殿下让她去都城,那她就必须唯命是从在都城等您。”说着,她还小声嘀咕道:“她走的时候,甚至还将湖州铺子里姿容最丰的男伙计给我拐走了!要知道我这里有多少客官都是冲着他那张脸来的……”

孟君轲:“……”

很好,这郑瑜倒是一如既往活蹦乱跳心大的很,看来月儿一事并未让她对男人失去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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