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切的源头是西北狼王，但邱靖羽和红狼族做的事也该受到惩罚。

就剩两分钟了，凌故月忍不住开口：“桑哥，先撤退吧。”

桑廻瞪了他一眼，呵斥道：“你什么意思？你要做逃兵吗？”

“现在的情况对我们不利，”凌故月冷下脸，第一次跟桑廻叫板，“难道你要为了救邱靖羽一个人让其他成员陷入危险吗？”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桑廻感到不可置信。

“怎么就不能？他对我做过什么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要舍命救他？”凌故月没好气地说，“我要带他们离开了，你也尽快跟上。”

凌故月不再跟他磨蹭，背上枪就快速跑了出去，对着对讲机发号施令，指挥部落成员迅速离开。

虽然这么做会让两人心里都产生芥蒂，甚至会让之前累积的信任全都崩塌，但凌故月不想再经历一次全军覆没了，他只想让大家能够安全离开，尊严和胜利可以日后再争取，性命没了就真的无法再翻身了。

桑廻紧紧握着枪，指节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他不知道该感到失望还是愤怒。

气的不是凌故月不愿意救邱靖羽，而是凌故月在紧要关头选择了逃避。

符月轻笑出声，他拽着邱靖羽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在桑廻面前晃了晃，打趣道：“你想要这个啊？”

桑廻紧咬着牙，看着一身狼狈的邱靖羽，心里还是会感到难受。

“哎呀，没注意看时间，这五分钟都过去了啊。”符月故作惊讶。

“……什么？”

“规定时间内还没能逃出基地的人，会被杀死的。”

他话音刚落，就把邱靖羽丢到一边，一个弹射起步直接冲向桑廻，掏出腰间的匕首直直朝桑廻的眼睛捅了过去。

动作太快，桑廻躲避不及时，刀刃还是顺着他的眼球划了过去，一瞬间鲜血淋漓，但他还没来得及惨叫，符月就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单手就把他从窗口拽了进来，然后重重地摔倒地上，桑廻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

“你说你都快五十的人了，怎么还没有二十出头的凌故月活得明白呢？”符月皱起眉，一脸不解，“他是真的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就不喜欢你这种太蠢的人。”

说完，他一脚踩到了桑廻的胸膛，肋骨断裂的声音特别清晰，桑廻猛吐了一口鲜血，整个身体都在抽搐。

符月准备加大力度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是趴在一旁苟延残喘的邱靖羽。

“放了他……”邱靖羽一字一顿地说，“我把实验数据给你……都给你……”

“你要早几个月给还有点价值，现在晚了吧？我还需要你们红狼族的这点数据？”符月嘲讽道，“不过也感谢你们红狼族早期的辛勤付出吧，也给我们省了不少事。”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他……”

“你们太弱了，杀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但是刚才你老师打了我一枪，我这人有仇必报，既然你不愿意让他死，那你就替他承受这一枪吧。”

邱靖羽沉默了许久，一旁的桑廻微微摇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好。”邱靖羽咬牙切齿地说。

“他打的是我的膝盖，那我也不会攻击你的要害的，我其实还挺讲道理的。”

符月举起手枪，对准邱靖羽的膝盖，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邱靖羽的裤子被血染红，他面色惨白到吓人，嘴唇都咬到破皮出血，没几秒就闭眼昏死了过去。

符月抬起踩在桑廻身上的脚，语重心长地说：“老师，你选择错了呀，学生变成了坏人不应该包庇他的。”

符月捡起地上的披风拍了两下，然后披到肩上转身离开了，在快要踏出大门的时候，他回过头，眯眼笑道：“我答应过邱靖羽不杀你，就真不会对你动手，但其他西北狼士兵要把你抓去枪毙，那也是按规章制度办事，你体谅一下，他们工作也不容易的，不想死的话就拖着你这副半残的身体尽快离开吧。”

符月哼着小曲，脚踩在红狼族士兵烧焦的尸体上，表情轻快愉悦，走廊里回荡着他的歌声，让人毛骨悚然。

桑廻看向失去了血色的邱靖羽，想伸手摸他，却挪动不了身体，怎么也摸不到。

就在这时，角落的排气扇口被人捅开，凌故月从上面跳了下来，他径直走向桑廻，连忙把他背起，桑廻胸腔本来就受了伤，这一挤压他痛得差点晕过去。

“忍会儿，别出声，我带你下去。”凌故月压低声音说。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桑廻气喘吁吁的问。

“没有，安排完人员撤退才回来的。”

“阿羽他……”

“我说了我不会救他，”凌故月有些不耐烦了，“我很恨他，恨不得他赶紧死，现在没有趁机取了他的性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还不够吗？”

桑廻沉默了，这对凌故月来说确实是最大的让步了，他也不该再道德绑架什么，只是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邱靖羽一眼，在心里默默希望他可以逃过一劫。

他们对邱靖羽的立场是不一样的，桑廻见过邱靖羽好的一面，对邱靖羽有很多复杂的情绪，而凌故月对邱靖羽只有厌恶和恨意。

-

桑廻抢救了四个小时才救回来一条命，推出抢救室还是昏迷不醒，易时雨的家没有重症监护室那些设备，只能医护人员二十四小时轮流盯梢以防意外发生。

魏鸣秋一场手术下来已经满头大汗，他刚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一条命，惊魂未定，手都在发抖，易时雨想过去抱抱他，但走了两步就停住了，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走过去。

凌故月脚边的烟头已经堆了一地，他浑身烟味，整个人忧愁得像是老了十岁。

看到易时雨走过来，他问道：“你不去安抚一下他？”

“不知道该说什么。”易时雨情绪有些失落。

“抽一根？”凌故月把烟递了过去。

“正打算戒。”

“备孕呢？”

易时雨忍不住笑了：“亏你还开得出玩笑呢。”

“你两也是因为立场问题吵架了吧？”

“嗯。”

“我算是明白了，这世界上没有哪两个人对所有事的立场观念是完全一样的，要么努力磨合，要么分道扬镳。”

“我要是研究出快速杀死脑特晶体使用者的弹药，他会跟我分道扬镳吗？”

“大概率会吧，他在救人，你在杀人。”

两人一同望着窗外的月亮，冬天已经过去，连月光都不觉得阴冷了。

“你呢？你希望我怎么做？”易时雨问。

“你把问题丢给我啊？”凌故月无奈笑了笑，“我只能说，我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好，我明白了。”

易时雨转身离开了，凌故月还站在窗边，他用手指把玩着打火机，貌似在思索着什么，突然他把打火机狠狠地砸向对面的树上，金属壳的打火机配合上他的力度威力不小，一下就把对面的无人机监视器给砸了下来，凌故月刚想下楼去把它捡回来，没想到它自爆了，不一会就烧成了一堆残渣。

“想得还挺周到。”凌故月冷冷地说。

他转身回到救助区，不少人围在桑廻的身边，有人担忧，有人在咒骂红狼族，他想了想，还是没走过去。

他觉得没趁机杀邱靖羽是个错误的决定，是给自己的未来挖坑，邱靖羽会对桑廻手软，对他凌故月可不会。

魏鸣秋走了过来，他把报告递到凌故月手上，说话都有些无力：“他这个年纪，受那么重的伤，恢复会很慢的，你们部落没有首领了，怎么办？”

“我来做吧，他对邱靖羽的私心太多了，有些事也不适合交给他去办。”

“可是……”魏鸣秋欲言又止，“你这样做，会有人不认同你的。”

“不认同就滚出去，这不是幼儿园，没必要一遍一遍教他们怎么做，”凌故月脸色阴沉，没好气地说，“桑廻为了邱靖羽质问我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有时候太有人情味是会坏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