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你不是说我妈妈去大医院治病了吗？”

“对不起……”

娴娴貌似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又或者说不愿意相信，她就坐在灵堂中央，看着那两张遗照，沉默了很久很久，甚至都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情绪。

也许对一个六岁小孩来说，太残忍也太难理解了。

萧谨和凌故月也不打扰她，就默默站在她身后，等她消化情绪，直至夜幕降临，娴娴的身子才动了动。

萧谨想问问她是不是饿了，看到她眼角的泪珠，刚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最后只是一言不发地抱住了她。

她没有大哭大闹，而是小声的啜泣，反而能感受到无尽的哀伤。

灵堂里只能听见小孩子稚嫩的哭声，插在香炉上的香火和蜡烛早已烧尽，最后的那点余味也随着风消散，伴随着飘舞在空中的纸钱，伤心惨目。

第176章

娴娴那天回来之后郁闷了很久，虽然该吃的吃该睡的睡，但情绪很明显的低落，萧谨也有想办法逗她开心，给她请心理辅导师，但效果微乎其微。

萧谨也经历过的，那种感觉不是出去玩几天或者跟大人聊几句就能缓解的，只能依靠时间，一点一点的放下。

不过萧谨活了那么久，有时候想起妈妈还是会有种想哭的感觉。

凌故月优先加快学校的修复进度，所以复学比预计的早了十来天，娴娴换上了学校的校服，背着统一的书包，踏上了去学校的路。

她一路上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着窗外，不知道小脑袋里在想什么。

“要吃糖吗？”萧谨问。

“不想吃。”

“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有同学欺负你要及时告诉爸爸和老师，上课认真听，不要在课本上画画。”萧谨叮嘱道。

“嗯，知道了。”

一直到学校门口，娴娴还是这个消极的态度，萧谨也不强迫她强颜欢笑，牵着她的手带她走进了学校里面。

军区的学校是从小学到高中一贯制的，操场都要比其他学校的大一圈，还有专门的实训大楼，主打一个特种兵从娃娃抓起。

萧谨其实不太想让孩子来这种学校，他甚至都不想让娴娴以后进部队，但孩子有那个意愿，而且对狼族来说，精英贵族教育不太适合他们，不管男孩女孩都要有自保的能力和一定的攻击性才行。

凌故月提前给学校打过招呼，给孩子低调入学就好，没必要搞优待，所以萧谨带个口罩，跟其他家长一起排队报道，直到把孩子送进教室，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爸爸，放学早点过来接我。”娴娴恳求道。

萧谨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地说：“嗯，知道了，再忙也准时来接你。”

“坏蛋爸爸今天为什么不来呢？”

“他啊……不太方便在这里露面。”

“爸爸，你跟他结婚真不觉得委屈吗？我感觉你好辛苦。”

萧谨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开口：“不委屈，爸爸觉得现在很幸福。”

“好吧……”

“还有啊，”萧谨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说，“班里要是有男生说他喜欢你，你就当他在放屁，这个年纪的小屁孩靠不住的。”

“哦……”娴娴半懂半不懂，“那要是有女生说喜欢我呢？”

“那也不行，现在你就好好学习，别想那些，等你长到我这里，”萧谨比划了一下自己脖子的位置，“你再谈恋爱。”

“哦，好吧……”

娴娴抱着书包坐到了自己的位置，跟门口的萧谨挥手道别，刚把文具盒拿出来，一个小男孩就跑到她拍了两下她的桌子。

“哎！那是你爸爸？”小男孩没礼貌地大声问。

“嗯，是呀。”

“你爸爸怎么是人类啊？你是混血？还是捡来的？”

听到“捡来的”三个字，娴娴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好情绪又瞬间烟消云散。

见她不说话，小男孩愈发得寸进尺：“不是吧？真是捡来的啊？你爸爸妈妈呢？不会是死了吧？”

“你再说一遍？”

“我就是好奇问问啊，怎么还生气了？你爸爸是人类你是怎么来这里上学的？这里只有狼族的孩子能上学啊。”

“你好烦，问那么多干嘛？”娴娴不耐烦地说。

“这里只有父母在军区工作的孩子才能来上学，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哎呀你别说了，可能她爸爸妈妈牺牲了吧？”旁边一个女生小声地说。

“那她现在的爸爸是人类啊，人类怎么有资格把她送来这里呢？”小男孩有些趾高气昂地说，“我爸爸可是军官，他也是费了很大劲才把我送进来的，她凭什么来这里啊！”

“烦死了！滚开！”娴娴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直接大骂起来。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让我爸爸来揍你！”

娴娴突然想起凌故月前两天跟她说的话，他说在学校有谁欺负她直接揍就完事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抄起文具盒，直接往男生的脸上拍，就这一下，男生的两个鼻孔都流出了鼻血。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我管你爸是谁！狗屁军官！”娴娴一边说一边拿文具盒又扇了一下他的脸，“今天就算狼王来了我也要揍你！”

-

萧谨的车还没开出二里地，老师一通电话就把他叫了回去。

他刚走上楼梯，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男人怒吼的声音。

“这小姑娘哪来的？开学第一天就敢打同学了！看看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是他先惹我的！”娴娴毫不胆怯，直接跟他争论，“是他先侮辱我爸爸的！”

“还敢顶嘴了？你爸是哪个部门的？怎么教出这么没教养的女儿！”

萧谨没急着进去，而是先靠在门边听他们吵架。

“这跟我爸爸是哪个部门的有什么关系？不管我爸爸是谁都是你儿子先惹我的！”

“她爸爸是人类，”男生连忙告状，“我怀疑她不是正规途径进来的，她还急了。”

“哦？人类？”男人鄙夷地说，“不会是哪个军官包的小三吧？你是私生女？还是拖油瓶？”

“老逼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说什么？！”

听到里面起了肢体冲突，萧谨连忙推门进去，刚踏进去一步，就看到娴娴被一个中年男人拽着胳膊，但她的眼神很倔强，没有一丝害怕。

“那么大的人了，还对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动手？”萧谨没好气地问。

“你是谁啊……”

男人转过了头，看到萧谨那张脸愣了一下，话说到一半都没了声，反应过来后表情转化为惊恐。

“你、萧、萧先生……”

萧谨没搭理他，又看向娴娴，小姑娘早上梳好的辫子现在都被扯乱了，脸上有一道划痕，好在不深，衣服也有些乱，其他的没什么大碍。

那个男生就有点惨了，两鼻孔都塞着棉团，还在往外渗血，额头都肿了一个包，左右两边脸都被扇红了，校服衬衫都被扯掉了三个扣子。

萧谨有点想笑，但他不能。

“你还不放手？”萧谨又问。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松开手，娴娴朝萧谨小跑过来，拽着他的衣服甜甜的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爸？”男人脸上的惊恐又加重了几分。

“我没你这么老的儿子，”萧谨斜了他一眼，“这怎么回事？调监控了吗？”

“还没有。”

“还没有你就给我女儿定罪？你还要跟她动手？”

“不是，是我儿子说……”

“你儿子说的是真的，”萧谨打断了他，“我女儿说的就是假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娴娴趁机告状：“爸爸，那男生说他爸爸是军官，可嚣张了，还说要让他爸爸把我赶出学校。”

男生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跟他爸拱火：“对啊，爸爸你是军官你怕他一个人类干嘛？赶紧把那女的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