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也是分不清自己是太喜欢萧谨了才那么卑微，还是被人类驯化成听话的狗了才那么顺从。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在恍惚之间他回忆起了十九岁生日那天，也是他进到部队的第一天，那天他在西北狼族的旗帜下站得笔直，仰望着随风飘扬的旗帜，在内心默默起誓将来要大有成就，为狼族贡献出一份力量。

而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呢？

凌故月是在萧谨的床上醒来的，他费力地撑起身子，床前的镜子还没被移走，映入眼帘的是身上遍布痕迹的自己，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被人用完丢弃的破抹布，肮脏不堪。

他看着镜子许久，不忍再看自己这副模样，抬起手对镜子里自己的脸用力地打了一拳，貌似还觉得不解气，用沾满鲜血的手继续打上几拳，直到镜子已经无法照出他的脸为止。

凌故月自嘲地笑了笑，床单已经被手上的血染红了一大片，血腥味侵入他的口鼻，他内心一颤，心脏也加速跳动了起来，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让他呼吸不过来。

血腥味可以挑起狼族的天性，能让他们亢奋、精神敏感程度提高好几倍，并提升进食的欲望，甚至是挑起攻击性。

他连忙冲去卫生间，用水冲洗自己手上的血迹，可鲜血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他也不顾手上还有玻璃渣，直接用毛巾包了起来。

他受伤的手臂青筋暴起，能感受到血液在跳动，好像快要突破皮肤喷射而出，这状态不对，他需要另一个人来协助他平复情绪。

“主人，主人你在哪？”凌故月接近崩溃，用力嘶吼着，“萧谨！你快过来！”

萧谨拿着叉子的手顿了一下，也就是两秒，他又低头继续进食，丝毫不理会凌故月。

“他是不是在喊你啊？”林霜小心翼翼地问，“要不你上去看看？”

“他身体素质比我们人类好很多，用不着我们担心，”萧谨语气语气平平，没有丝毫情感波动，“你身子弱，要多吃点。”

“可是……”林霜瞄了一眼房间的方向，“好吧。”

第4章

萧谨陪林霜吃完饭后也没有上去看凌故月的情况，而是陪林霜去了趟超市，给他买了些日用品，他打算收留林霜一段时间。

“萧哥，我们要不要给家里的小狗买点什么？”林霜问。

“我平时会给他零花钱，想要什么他自己会买的，用不着我们操心。”

“居然是放养啊，他那么漂亮，还以为你很呵护他呢，不过纯种品相好的狗怎么折腾都好看，像那些混血就不好说了。”

萧谨沉默不语，他目光还是放在货架上，没有搭理林霜。

林霜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虽然现在这个世界不同种族恋爱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但是大多数人类嘛……思想还是偏保守一点，在乎血统种族纯正的人也多得是，人类和那些猫猫狗狗谈恋爱多少也觉得有点怪异吧，但是和虎族狼族那些谈嘛，又没有安全感，所以我是觉得人类最好还是和人类在一……”

林霜话还没说完，萧谨就拿起一罐奶粉扔到购物车里，砸出来的声响打断了林霜的话。

“你还喝这个啊？”林霜惊讶地问。

“给我家的狗喝，”萧谨冷冷地说，“他这几天脑子不好使，给他补补。”

林霜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萧谨刚想推车走人，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正是昨晚送凌故月回来的陈总。

“你好，有什么事吗？”萧谨冷冷地问。

“萧总，你养的这狗真不错啊，长得好看嘴巴又甜，哎哟昨晚一口一个哥哥的叫把我哄得可开心了，这小狗是在哪里找的？我也想找一个。”

“……垃圾堆里捡的，你没事可以去翻翻。”

萧谨话音刚落就挂断了电话，他脑门青筋凸起，气得不轻。

两人回到家换好鞋凌故月都没有出门迎接，萧谨看着房间的方向，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也许他在睡觉呢，他今天不是不舒服嘛，别跟他生气了。”林霜劝道。

“狗这种东西，太长时间不管天性就冒出来了，我看是昨晚给的教训还不够。”

“萧哥……”

林霜拉住他的胳膊不想让他上楼，可萧谨还是甩开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上去。

“我最讨厌的就是狗啊……”林霜咬牙切齿地说。

萧谨打开房门，看到满地狼藉他愣住了，被子枕头都被甩到了地上，放在柜子里的药箱也被翻出来全倒在地上，镜子被砸得稀碎，血迹从床上一路延伸到卫生间里，花洒到现在还在开着，卫生间的门缝已经漫出了不少水。

萧谨连忙把卫生间门打开，漫出来的水瞬间浸湿他的鞋，而昏迷的凌故月就躺在地上，他浑身湿透，手上包着的毛巾已经被血染红，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一个药瓶，而剩下的药撒在水里已经融化了。

“故月！”萧谨跪在他身边，着急忙慌地查看他的情况，“醒醒，你怎么了？”

他把凌故月手里的药瓶抽出来，看清是安眠药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后拿出手机播打了个电话，手都在颤抖。

“魏医生你快点过来！故月他出事了！”萧谨喘着粗气，他情绪紧张到呼吸都有点困难。

“别急，你先跟我描述一下他的情况，我看看需要带什么工具和药。”

“他……”萧谨摸了下凌故月的脸，温度烫得吓人，“发高烧，不知道为什么吃了安眠药，手受伤了，还在浴室里面待了一天。”

“……”魏医生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语气严肃了不少，“把他送来我这里，赶快！”

萧谨挂断电话，把凌故月打横抱起，他全身都烫得吓人，看到他难受痛苦的表情萧谨心都抽痛了一下。

萧谨想起捡到凌故月的那一天，那时的他比现在还要严重好几倍，身上都没有几块好的地方，也是发着高烧到无法动弹的状态，他蜷缩在萧谨怀里，小声地说：“别管我了，让我死吧。”

但萧谨还是给他请了最好的医生和看护，每天都悉心照料他，才让他变回了漂亮的小狗，他以为只要小狗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就不会再受伤，但这次小狗受伤和他脱不了关系，要是今早不赌气上去看他一眼，也许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看到凌故月的惨状，林霜也吓了一跳：“萧哥，他怎么了？”

“我送他去医院，你在家待着。”

“我也去吧。”

萧谨没搭理他，着急忙慌地夺门而出，安置好凌故月后就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魏鸣秋见到凌故月也大吃一惊，然后指着萧谨的鼻子就破口大骂，其他医生护士连忙把凌故月抬上担架送去了手术室。

两小时后，凌故月终于被推了出来，他身上连着好几个仪器，萧谨心都揪了一下。

萧谨刚想跟上去，魏鸣秋就拉住了他，他摘下口罩，很生气地质问：“你怎么回事？在家虐待他吗？”

能让金毛发那么大火也是难得。

“我没有，只是昨晚……”萧谨有些心虚，“昨晚跟他吵了一架。”

“他吃下去那些安眠药的剂量足以让一个人类儿童死亡，他吃这个干什么？你家里没备有镇定剂吗？”

“他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所以你没给他备药？你当时不在家吗？那么大的动静你没发现？”

萧谨沉默了，他觉得说太多越像是在狡辩，本身也是他的错，挨骂也该受着。

魏鸣秋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我先进去给他做个记录，等会你再进来。”

魏鸣秋关上了病房门并反锁，他走到凌故月身边，还没来得及坐下，凌故月就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魏鸣秋微微一愣，坐下后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打趣道：“哟，那么快就能睁眼了，你们狼族的体质真是强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