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被按响了，一阵一阵的接着响，看来是有人在门外暴力按门铃，萧谨多少也猜到是谁了。

他还没来得及走到玄关，父亲的暴怒吼声就穿透门板传了进来：“萧谨！你马上给我出来！！”

萧谨不紧不慢地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父亲那张气到涨红的脸。

“哟萧董，大中午的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啊？”萧谨调笑道。

“进屋说。”

“哦，鞋子麻烦换一下，我家里有小孩，要注意点卫生的。”

“你！”

父亲指着萧谨的脸，想骂点什么，咬咬牙还是低头换了拖鞋。

两人坐在沙发上，萧谨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喝的打算。

萧谨皱起眉，不悦道：“萧董，给你倒了就别浪费，你知道在狼族领地喝一杯干净的水有多难吗？”

“你少来教我做人！”父亲又进入了暴怒模式，“我问你，你前几天是不是聚集了一群公子哥暴露了你是蛇族混血？”

“可不是我聚集的，不过我也确实暴露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影响到我做生意的！有些企业跟蛇族不对付就会减少和我的合作！”

萧谨冷笑一声，然后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缓缓开口：“所以，你是为了你的工作，才压抑住我的天性吗？”

“不只是为了工作，也是为了名声，你一露出蛇族特征他们都特别怕你对吧？你在人类眼里不就是怪物吗？我有一个怪物儿子，这种事传出去多丢人。”

“那你把我养那么大是为了什么呢？萧煜出生的时候我才七岁，根本没能力反抗你，你完全可以把我丢回蛇窝当没我这个儿子。”

“再怎么样你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也不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人性？”萧谨嘲讽地笑了，“你所谓的人性就是让我六岁失去母亲，长年打压我的天性，任由我被同学欺辱，但凡我早点发现我身上的能力，他们都不敢那么对我。”

父亲沉默了许久，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脸上除了烦闷也看不出别的情绪。

还是萧谨打破了沉默：“我能力爆发之后，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母亲是二分之一混血，毒素不会比我弱的，那当初你把她关地下室的时候她为什么不用能力反抗呢？我印象里真的没见她使用过能力，难道说你用了什么手段破坏了她的能力吗？”

父亲双手交叉紧握着，用力到指节泛白，他还是低头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你究竟干了什么？”萧谨追问道。

“……我只是想让她做一个普通女人。”

“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药物？注射？”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我必须知道！”

萧谨猛地拍了下桌子，怒瞪着他。

他还记得那张大网上的药水味，很奇怪的臭味，那时候他精神高度紧张，不比对峙邱靖羽的时候弱，但就是激发不出能力，肯定是药水的原因。

父亲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只是托人在黑市买的一些药水，具体在哪弄来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这东西安不安全，就给我妈用了是吗？”

“其实除了压制住毒素也没有别的副作用，我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啊，我想要个普通幸福的一家三口有错吗？”父亲脸上居然有一丝懊悔。

萧谨都给气笑了，要不是他闻那药水后三天都恶心反胃，他还有可能会信。

“萧叔叔……”

楼上传来小女孩弱弱的声音，萧谨望过去，娴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站在走廊的栏杆边上看着他。

“啊……你怎么出来了？”萧谨立马换上一副温柔的面孔，“是其他绘本没意思吗？”

“萧叔叔，你们是不是在吵架？”

“没事的，你不要害怕。”

萧谨起身走上去，把她抱起来，轻声哄着：“他等会就走了，你先回房间吧。”

“萧谨，这就是你领养的孩子？”父亲一脸惊恐，指着娴娴的手都在抖，“这、这是狼族！”

“我知道啊，我又不瞎，”萧谨没好气地说，“要发疯出去发，别吓到孩子。”

“萧谨你是不是有病？狼族的孩子都敢养？你还嫌家里不够乱是吗？！”

“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请你不要再对我指手画脚。”

萧谨懒得再跟他吵，转身推开房门，把娴娴抱了进去，放回绘本区。

没想到父亲跟了上来，他暴力地推开房门，但看到房间的布置他呆愣住了。

“这个好看，狼外婆的故事，”萧谨把一本书塞到娴娴手里，“你在这好好待着啊，我还有话要跟他聊。”

“嗯嗯。”

萧谨走到父亲身边，斜了他一眼，小声地说：“出去聊，你身上的烟味不适合这里。”

父亲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反问道：“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我会拿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来跟你赌气吗？”

“你真是有病……”父亲无奈扶额。

萧谨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竟有些心酸，不是心疼他，是心疼自己。

萧谨转过身，指着床边那个大兔子，用质问的语气道：“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妈也给我买过一个差不多的，她去世后我也一直留着，某天放学回来我发现它不见了，我问家里的阿姨才知道，萧煜不小心弄脏了一点，你问都没问我就丢了，我哭着问你为什么要丢了，你直接一脚把我踹进了地下室。”

“哦还有，书桌上那个遥控飞机，以前我也有过一个差不多的，我好不容易省出点零花钱买的，玩了没两天你就拿去给萧煜了，他玩坏了你又给他新买了一个，就一个，没有我的，我想不明白，你一年几个亿的收入，买不起两个玩具飞机给两个儿子吗？”

“还有那些绘本，你每次买回来都是直接拿去萧煜房间，我只能等他看腻了随便丢在外面客厅才有得看。”

“对了，还有……”

“行了，不要再说了，”父亲打断了他的话，没好气地说，“既然有意见你当时怎么不说呢？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没说吗？是你没听！我进到萧氏以后你才把我的话当回事！要是我能力像萧煜一样差，都不知道你会怎么对我呢！”

萧谨情绪有些崩溃了，他把自己的委屈一股脑的倒出来，得到的却是父亲不耐烦的回应，那是他亲生父亲，他在这世上唯一一个血缘关系最密切的人，这么对他他怎么可能不觉得心痛呢？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父母的爱呢？

萧谨感觉小腿温热，他低下头，看到娴娴抱住自己的一条腿，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萧叔叔，不要吵架了……”

这一刻萧谨情绪彻底崩溃了，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立马蹲下身抱起娴娴，把她的脸埋到自己肩头，然后再起身背对父亲，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你走吧，不要吓到孩子，”萧谨努力压住语调，尽量平缓，“不管她是什么种族，我都会好好养育她，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因为血统区别对待，做一个失败的、被孩子记恨的父亲。”

父亲没有回话，但萧谨还能感到他在自己身后，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离开这个家。

第60章

萧谨把娴娴送去了附近最好的私立幼儿园，每天把孩子送去上学后，家里又安静了下来，他也不懂该干什么，有时候是上午发呆下午睡觉，有时候是看电影看到傍晚，他一天中最期待的事就是五点钟去接孩子回家，这样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他理解凌故月了，在家独守空房、等着某个人回家确实很难受，这不是给点钱就能弥补的，时间长了大脑会进入一种消极的状态，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情绪还会越来越敏感，即使一天没动弹也会莫名的觉得乏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