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枕山河+番外(43)

作者:予宓 阅读记录

说完,苏岫给落霏搭了脉,心中已有药方:“落霏是因伤势迁延不愈所致的正气衰微,痰蒙清窍,故而难以清醒,我开些扶正祛邪的药给你,你到药铺去抓好药,回来熬就是。”

苏岫匆忙写下药方,便要离去,夏蝉忙拦着她:“苏医师记得要从西侧的小门离开,莫要撞见了岳少爷才是。”

见苏岫双眉一皱,夏蝉连忙解释道:“岳少爷自然不许这样的家丑外传,所以这些天也没有请医师过来瞧,外人也都不知道这事。”

苏岫冷哼道:“他不过是怕他落下一个苛待公主的罪名。”

不料,她话音刚落,屋门便被一股外力推开,夏蝉一见来人便瞬间跪下,抖若筛糠:“少…少爷!”

那是苏岫第一次见到岳恒,那个人人相传的京城贵公子,他果真如传闻中一般玉树临风,眉如月,眸若星,一举一动皆是丰神俊朗。

岳恒也上下打量了苏岫几眼,随即对夏蝉轻蔑道:“是你找了医师过来?我家夫人只是偶感风寒,何病之有,你这个丫鬟只会吃里扒外,我尚还在府中,何时轮到你来主事了?”

夏蝉匍匐在地上,微声道:“还请少爷宽心,苏医师定不会把诊治公主之事外传…”

不待她说完,岳恒便厉声打断道:“你能替她保证么?你可知什么人嘴最严?”

夏蝉不敢抬头,就在她沉默的刹那,忽而冲进来一名小厮,手握麻绳,朝苏岫而去。

苏岫向后一仰,灵巧躲过,冷声道:“岳少爷可是要灭口?”

岳恒温文一笑:“你这个医师倒是聪明。”

他话音未落,另一位小厮悄然绕到苏岫身后,抬起手里的棍子朝那纤细的脖颈重重落下,苏岫躲闪不及,被打得晕了过去。

“死人嘴才最严。”

当此之时,在定远侯府上,白榆君正摆了好几桌好酒好菜,宴请的都是他军中的将领。

这些人中,只有零星几个是从前便跟着他的北陵人,其余的对他而言都是新人,而在这断断数月之中,他的言行也已经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席间,白榆君提起一杯酒,起身朗声道:“来!我说上几句,今日宴请各位,吃的便是送行饭,喝的便是阳关酒,那东瀛人欺我疆土,犯我河山,我们岂能容他!”

众人一连三声:“不能!”

“明朝我们便要启程,势必将那东瀛恶鬼杀个片甲不留,也让他们看看我大周将士的厉害!”

众人又是连呼三声,气势澎湃,山河震颤,说罢,白榆君带头,将瓷碗齐齐摔在地上,碎片横飞。

酒过三巡,白榆君尚未喝醉,他端起酒杯:“好了,各位兄弟,今日便不留你们不醉不归了,明日还要趁早启程,喝醉了反倒误事。”

说罢,整个院落内乌泱泱的人群纷纷向白榆君施礼告辞,没怎么醉的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没一会儿功夫便散的差不多了。

白榆君神智尚且清明,他看了一眼身边从始至终空着的一个位置,愣了会儿神,几个小厮以为他喝醉了不能走路,忙过来扶着他:“圣君快回去歇息吧。”

白榆君这才回过神来,随口应了一声,正要回屋,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门口,算得上知趣的一个小厮一边扶着他,一边问道:“圣君是在等谁么?还有哪位将军没来?”

“没有,我没等谁。”

次日,苏岫被颈后的疼痛唤醒,她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长公主府上的卧房,不待她下床,星鹭便走了过来:“你可算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我便要进宫找你的同行来给你瞧瞧,是不是脑子被敲坏了。”

“我…我是怎么回来的?”苏岫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后颈,问道。

“还能是怎么回来,是夏蝉偷偷跑出来找我,我便去岳府要人了,且说那岳恒真是人面兽心,竟要把你捆了沉河,亏得我去,我这个长公主的面子他还是顾及几分,也不敢当着我的面动我的人。”

“那你见落霏醒了没有?”

星鹭叹道:“半睡半醒吧,我见夏蝉正在给她喂药,我也没与她说上话,这夫婿还是从前她日日盼着的,只可惜…”

苏岫默然片刻,忽而想起了什么,猛然起身道:“遭了!我误了件大事!”

星鹭见苏岫这样着急,问道:“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啊?”

苏岫连外衫也来不及披,只顾着将鞋穿好,就要往屋外跑,又回头对星鹭道:“等我回来再与你说。”

定远侯府门前十分寂静,连鸟雀都少有,与昨晚的人影错落,喧扰不宁相比,实在截然不同。

苏岫跑到紧闭的大门前,用力叩了几声,等了许久,才有个老管家不紧不慢地过来开门:“谁啊…”

“劳烦您,请问白榆君还在么?”

苏岫咽了下口水,指尖发凉,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却还是听到了她不愿听到的答案。

“你说圣君么?一大早侯爷便领兵走了,这会儿都快出关了吧,你来的太迟了,回吧。”

说完,老管家便急着关门,苏岫连忙拦道:“不好意思,我再问一下,白榆君有没有留下什么驻军地址,方便有人给他写信什么的?”

老管家摇摇头,银发随风飘扬,嗓音沙哑低沉:“圣君…在京中无亲无故,谁会给他写信,就算有,他也不会把地址留给我这个老头子,难道指望我给他写么?好了好了,你快些走吧,我收拾完还要回老家去呢!”

“您要回老家?您不留在侯府么?”

听到苏岫这样问,老管家不耐烦道:“留在这有什么用?主子都走了,还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呢,我留在这喝西北风么,你这个姑娘说话可真有意思…”

说罢,老管家便把门关上,留苏岫一人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愣着,她心里空落落地难受,她知道自己该回到长公主府上去,在这站着人也不会再回来,可她就是挪不动脚步。

倏忽之间,她眼前的光亮被一个人影挡住,她抬头一看,是寒岁。

对啊,还有寒岁!他一定知道如何联络白榆君。

见苏岫眼睛又亮起来,寒岁便抢先说道:“我可以给你主人的驻军位置,只是…我觉得主人有些生你的气了。”

苏岫听得心急如焚,只道:“我会与他解释的,昨日确实是我不好。”

“你确实不好,主人昨日一定等了你一天,我们北陵人最在乎信誉,一诺千金重,这么些年,我没见过主人与谁生过气,是你先食言的,是你辜负了他。”

苏岫料到寒岁说话直,却也没想到他说话竟这么冲。

苏岫不禁心道,是啊,他是没跟别人生过气,谁要是敢惹他,直接被一刀捅死,或者一个子窠打死了,我能活到现在,多亏你主人开恩。

可她万万不敢将心声说出口,只好温吞道:“别…别说的这么严重嘛,不至于用‘辜负’两个字…”

寒岁却打断她:“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主人么?一点都不喜欢他么?你如果不在乎他,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日日招惹他,招惹过后,又这般不负责。”

苏岫被他说的更摸不着头脑了,还不等她解释,寒岁便拂袖离去,只撂下一句:“罢了,不与你争辩,你也不要写信去惹主人心烦。”

苏岫没办法,只好去找星鹭,让星鹭来替她出出主意。

她把这事的来龙去脉与星鹭说过,随后又叹气道:“得,我现下又把寒岁给得罪了,也不知我是哪句说错了,如今还要劳烦你去帮我劝和劝和,我定要写信给白榆君,跟他解释清楚,昨日真的不是我故意爽约。”

星鹭忍俊不禁道:“聪慧如你,也会遇到这般棘手的事,那我且问你,你喜不喜欢白榆君?”

苏岫并不清楚喜欢的含义,如何才算是喜欢一个人呢,这两个字总有不同的存在方式,像芊葳和静渊那般,或是像星鹭与寒岁这般,都算得上是喜欢,那她与白榆君又算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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