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枕山河+番外(47)

作者:予宓 阅读记录

“医师。”

闻言,为李诛徽打伞的奴才便道:“正好,我们将军有旧伤未愈,你过来给看看。”

苏岫把李诛徽一行人带到太医院,她先搭了脉,淡淡道:“将军脉象洪数,显然是内火灼烧所致,我去煎些药给将军。”

说完,苏岫正要撤去落在李诛徽手腕上的手指,却被他猛地攥住,两人四目相对,苏岫神情自若:“将军何事?”

李诛徽的另一只手又捏住苏岫的下颌,饶有玩味道:“你们太医院的医师长得都如你这般俊俏么?”

苏岫默然,她正想着如何脱身,门外便忽而传来一声焦急的话音。

“将军!援军到了!”一个士兵跌跌撞撞闯进来。

李诛徽这才放开苏岫,问道:“到了便到了,我们有数千大军,数百铁骑,你慌什么?”

那士兵神色却没有半分放松,哆嗦道:“来的…是白榆君。”

听了这话,李诛徽脸色也是一变,苏岫一阵心悸,强作镇定道:“将军,我去煎药。”

这场秋雨来的急,去的也快,李诛徽走到城墙时,雨已经停了,他向下往去,只见尸山血海之外,白榆君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面容隐于狰狞狼面之下,身后旌旗翻飞,威风凛凛。

“对面骑兵多少?”李诛徽向来报的士兵问道。

“不过五百。”

李诛徽冷笑一声:“五百,这么点人也敢来露面,这传说的白榆君竟这般自负。”

不待他派人去喊话,苏岫便悄声走上来,低眉顺眼道:“将军,药熬好了,趁热喝。”

李诛徽接过汤药,闭上眼睛正要一饮而尽,胸口便忽然一滞,他不禁睁开眼睛一看,胸前竟扎着一根银针,他一侧胸口瞬间胀了起来。

“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众士兵乱作一锅粥,而此时苏岫已经爬到了城墙之上,这招她已经是第二次用了,正是得心应手。

白榆君看着她站在那里,心中已然方寸大乱,只见她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一匹骏马从敞开的城门口跑了出来。

苏岫顺着城墙翻下来,双手紧抓着城墙边缘,双腿吊在空中,奈何与马背仍是很远,臂力无法支撑之时,她听见李诛徽的一句:“抓住她!”

苏岫果断放手,竟就这样落到了马背之上。

“拦住她!”

李诛徽初遇苏岫,以为她是个唯命是从的女医师,不料她却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凭借着一根针逃脱。

只见苏岫掏出马鞍上的弓箭,转身射出一箭,正中李诛徽的右眼,伴着他的声声惨叫,苏岫策马奔向白榆君。

白榆君派了一支骑兵小队出来掩护,在苏岫与他们交错的一刹,又是一阵箭雨纷飞。

这支骑兵纵然精良,可到底是寡不敌众,没撑多久,白榆君便下令撤退。

众人将马栓在后山脚下,苏岫领着他们上山,下过雨后的山上,土地泥泞难走。

她未来得及安置的两具尸体还在那里。

所有人看见皇帝的尸体后,都纷纷跪下,有的掩面痛哭,有的泣不成声,这是一个时代的陨落,真相到来的一刹,他们都成了亡国之人。

白榆君让几个人用铁锹挖坑,坑越挖越大,很快可以装下一个人,他们便小心翼翼地先把寒岁请进去,再着手挖另一个。

苏岫走到白榆君身边,身体前倾,就那样靠到他背上,轻声道:“让我靠一会儿。”

直到见到他的一刻,苏岫心中的千斤之重才终于将她压垮,她再也难以支撑。

白榆君在看到苏岫孤身一人闯出来时,便已经想到,这些人恐怕都已经不在了。

他转过身,将苏岫揽到怀里,没过多久,他便觉得胸前一片湿润。

“星鹭和寒岁…还有皇上…都在这了…”

苏岫再也难掩哽咽,终于放声大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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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暗藏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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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皇城北行有一间驻军驿站,总共三栋阁楼,院落宽敞无比,还有后山马厩不计其数,白榆君带着身后的数百骑兵包下那里,思索之后的去向。

苏岫为几个轻伤的士兵包扎好伤口,便爬上第一栋楼的二层,走到长廊尽头,才要推门,又收回手恭顺地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声温和低沉嗓音:“进来。”

白榆君已经换下铠甲披风,着一身浅色常服,袖边领口的竹叶绣纹显得格外轻便儒雅,他正坐在四方桌旁喝茶,一抬头见苏岫走进来,轻笑道:“你终于知道敲门了。”

四方桌的另一侧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这人低敛着眉眼,五官隐没在暗处,让人看不清表情,肩膀极宽,双臂健壮有力,唇边还有未曾休整的青色胡茬,衣冠很是整洁。

苏岫不曾见过这人,白榆君开言道:“秋影,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军医,苏岫。”

随后,看着苏岫又道:“这是骑兵统领,蔡秋影。”

蔡秋影已过而立之年,许是他相貌平平,又总是闷声不语,在皇城官兵里混了许多年,一直都是个副将,从未受到重用,直到跟了白榆君才被提拔。

闻言,蔡秋影这才抬起头来,与苏岫稍稍对视一眼,立即撇开,温吞道:“见过苏医师。”

苏岫也朝他点了点头:“见过蔡统领。”随即在白榆君身边坐下。

“秋影,你接着说。”

“是,侯爷,您刚刚问我宫里的情况,我已经着人打探到了,除了已经下葬的几位之外,嫡公主驸马暴毙,嫡公主得了疯病,被关在宫里,不知死活,李诛徽在城楼上被人暗刺后,及时被人救了下来,性命无忧,只是失了一只眼睛,卧病时被他的嫡子李尚逼宫夺位,尊他为太上皇。”

蔡秋影说话时,似乎不敢盯着别人的眼睛,便只看着桌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跟桌子说话。

白榆君冷笑一声:“那如今坐在那龙椅上的便是李尚?”

“是。”

“各地驻军可有何动向?”

“扶风将军暂时没有消息,姜寻将军远在漠北,怕是得到京城的消息都要半月有余,只有亡川一带还有些锦纹将军被调去南阳前留下的旧部,而今我们也只能起兵与他们汇合。”

苏岫觉得这地名有些奇怪,倒是未曾听过,便问道:“王川,可是那里的人都姓王?”

蔡秋影话音一顿,看向白榆君。

白榆君敛了敛笑意,正色道:“亡川,不是姓王的王,是亡命的亡。”

“那里的戈壁比北陵还要多,绿洲又少,道路更是崎岖,只一条栈道架在崖边供人们来往进去,实际上进去了便很难再出来,故而才叫亡川。”

苏岫脊背一凉,忽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白榆君不紧不慢道:“进来。”

一个士兵单膝跪地:“侯爷,有两个人经过这里,想讨一间屋子。”

蔡秋影警惕道:“什么人?”

那士兵埋着头:“不清楚,看起来文绉绉的,一男一女,不像是夫妻。”

白榆君点点头:“我下去看看。”

蔡秋影立即起身跟下去,苏岫也起身,故意落下一步,转身走到白榆君的床边,在他睡前要翻的一本书里夹上了一封信。

是一封她早就写好,又读过改过无数次,踌躇过上万次的一封信。

白榆君走到门口一瞧,果真是故人,他快步走上前去,朗声道:“原来是桑医师,好久不见。”

桑白看见白榆君便两腿发软,这次好在没直接跪下去,磕磕巴巴地行礼道:“圣…圣君。”

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也跟着行礼道:“圣君万安。”

苏岫也跟了上来,又惊又喜:“桑白?你怎么在这?”

说完,她看向站在桑白身边的女人,这女人身量纤纤,着一身碧色长裙,蒙着面,眉目轻敛,沉默着。

桑白叹道:“说来话长。”

说着,他指了指身边的女子:“这是我远房堂姐,名叫桑枝,远道过来看我,却赶上了宫里出事,我便带她来这客栈小住,不知圣君可否匀出一间房出来给我们姐弟二人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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