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枕山河+番外(58)

作者:予宓 阅读记录

就在他准备亲自上阵,殊死一搏时,军中忽而想起来阵阵哗然,只见朴霄一刀将一个士兵斩腰,随后又顺脚将另一个踹到杵在地上的长矛上,顷刻间血花四溅。

朴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转头看向城头上的黄岱。

黄岱以为自己看错了,朴霄竟是笑着的,他听见他说:“你看见了么?是狼王旗!是主人!”

黄岱极目远眺,果真是狼王旗,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敌军看到有援军赶来,便预先在战场四周设下了火力,白榆君一时被困在战场之外。

战场之内的人只能听着那爆破声连连,却无法脱身营救,两方各自陷入困境,难以汇合。

不知过了多久,敌军后续无力,他们不可能有源源不断的西洋火药,狼王军得以冲入战场支援,很快,这场仗便分出了胜负,黄岱守住了黔州。

战场外的烟尘也渐渐散去,世界终于静了片刻,容得人喘息一阵,却又喧哗起来。

狼王旗威风凛凛,旗下却再不是那个白马狼面的将军。

“主人被炸伤了,快叫军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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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风雪误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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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川的冬天十分漫长,往日黔州与亡川通信,用信鸽几日便可送达,苏岫却一连两月没有接到白榆君的信件,她心中隐隐浮现不安。

某日,她却看见了一只陌生的信鸽,蔡秋影接下来一瞧,竟是扶风的来信。

扶风在信上说,他已与姜寻在漠北汇合,如今漠北还算得上安定,他们听闻主人领兵在亡川驻扎,便打算举兵到亡川来了与大军汇合,他们的人有数十万,其中有一半是骑兵,轻骑快马,不出一个月就能从漠北抵达亡川。

栈道仍在修建,苏岫给他们回信说明了情况,让他们从暗道进入亡川。

蔡秋影抚摸着信鸽,这只绒毛柔软雪白,性情柔顺,和原来白榆君用的那只花色信鸽截然不同,连脾性也大不相同。

那只花色信鸽只有让人从它身上摘下信件时可以让人触碰,其余时候想摸它,门都没有,白榆君常调侃它有“信使的风骨”。

苏岫问道:“还是没有白榆君的消息么?”

蔡秋影摇摇头,他派了专人日日在这里蹲守,别说是鸽子,就算是只蚊子飞过去,也能察觉到。

而他们派人从暗道送出去的信件,也都石沉大海,杳无回信。

一个平常的风雪日,苏岫用木车推了几斤苞谷去找巨村长,打算换些旁的棉花一类可以过冬的物件,苞谷重,棉花轻,本来回来时会轻松些,可偏偏去时是顺风,回来便是逆风。

刚下过的雪很轻,被风一扬,像沙尘又像细盐,勾勒着风的形状,被阳光一照,像撒下的金粉,似幻如梦般明媚。

可落在脸上就不好受了,追在后面像是无形的寒掌,迎在前面,像是凛冽的铁箍,总是生疼。

苏岫觉得那雪混着泥沙不断地往脸上粘,她举步维艰,若是稍有放松,甚至还会被风吹的连人带车接连退步。

后退的那几步中,苏岫自觉不小心靠住了什么坚实的东西,还是暖的。

“小心。”

这声音太过熟悉,即便是隐在风雪沙尘之间,苏岫也能轻易辨识,她倏地一怔,恍如是在梦中,直到转身看见那人,她都害怕面前人会顷刻间消逝在风沙之中。

“你…你怎么会?”

白榆君笑着看她,璀璨若星,再大的风沙也难以湮没。

怔愣片刻后,苏岫见四下无人,便直接扑过去抱住他:“阿荥…”

“这几个月我一直有给你们写信,却总没有回信,我实在不放心。”

“果然…”苏岫仿佛意料之中,平淡道:“我想大约是亡川这边,有人拦截了你的信,故意不让我们看见。”

白榆君沉声道:“我料想也是如此。”

苏岫将白榆君悄悄引到偏帐内,两人围着壁炉烤火取暖。

“那我就长话短说,我们收到了扶风的信。”

闻言,白榆君面露喜色:“真的?”

“嗯,他已经和姜寻在漠北汇合,不过他还不知道你已经去黔州,要到亡川来,我想让他到亡川也好,他们人多势众,黔州太过显眼。”

白榆君将苏岫揽在怀里,温声道:“你思虑得很是得当,等他们与秋影汇合,再到黔州,我们的大军便是集结好了。”

“到那时候,再一举攻下京城。”

“不错。”

苏岫倾身勾住白榆君的下巴,将狼面轻车熟路地摘下:“剩下的话,就要凑近些说了。”

白榆君先行捏过她的后颈,覆了上去,一吻终了,苏岫有些气息不稳,她断断续续道:“一直…收不到你的信,我很担心你。”

说着,苏岫便要去把他的脉。

白榆君这次却将手腕往身后一藏:“又要把我的脉,我是如何教你的?望闻问切,切只是其中一步,那你行其余三步,可看出端倪?”

“前两步某些人很会隐藏,我自是瞧不出什么,问便更问不出,只有亲自把脉才最稳妥。”说着,苏岫便要去握白榆君的手腕。

不料,白榆君却将双臂合到了她身后,将她拦腰环抱。

“我待不得一个时辰,过会儿便要离开,这点时候你也要耽搁么?”

苏岫轻轻一挣,白榆君没有松手的意思,她浅笑道:“你这语气是在朝我撒娇么?”

白榆君也笑,清浅的笑声震彻她的五脏六腑。

“算是,陪我待一会儿吧。”

苏岫不说话了,她轻抚着白榆君的青丝,耳畔只有壁炉中火花的声响,账外呼啸的风雪,还有彼此的呼吸声。

白榆君来的悄无声息,走得也悄无声息,如一阵风般混入亡川的风尘中,除了苏岫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回来过。

当夜,桑白掀开放置药柜的帐帘,见苏岫正坐在案前等着他,帐外的风雪刮了一整天,从未停歇。

“你找我什么事?”桑白看苏岫的神色,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讪笑道:“你这幅坐姿怎么跟要审判我似的,我做错了什么事么,苏医师?”

“桑白,看在我俩曾同在羽芳堂求学的份上,你跟我说实话,桑枝到底是什么人。”

苏岫的语气古井无波,眼神却像是早已洞察一切。

桑白却已将头埋下,不敢再直视苏岫的目光,他揶揄道:“她就是我家里的亲戚,我不是早就…”

“桑白。”苏岫打断道:“我在她住的营帐附近,发现了一只花色的鸽子,和白榆君的那只如出一辙,已经死了好些日子了,被冰雪掩着…”

苏岫话还没说完,桑白却浑身发抖地跪到了地上:“我…我也不是想要害你们,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家里人…都在她手上,我求你了,你就别问我了…”

见状,苏岫心里酸涩不已,她又何尝没有犹豫过,桑枝对她如姐如母,两人一同走过悬崖峭壁的栈道,又一同生活在这亡命之川,如何能没有患难与共的感情。

半晌,苏岫才叹了口气,轻声道:“罢了,你不肯说,我便去找蔡将军,总之,桑枝这人留不得。”

次日,蔡将军听了苏岫的陈情,面色凝重,他特地掀开帐帘,看四周静谧无人,才道:“照你这么说,桑枝的身份必然不一般,明日我把她带过来审,实在吐不出东西便只能军法处置了。”

说着,蔡秋影替苏岫倒了杯热茶,转而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此事的?”

苏岫轻呷一口茶,将白榆君来过的事咽到肚子里,只道:“我也是偶然发现,我本来也不愿怀疑她,只是…”

她说着话,忽而觉得面前天旋地转,整个人无力支撑,随即竟向后倒了下去。

意识弥留之际,她看着蔡秋影蹲在她面前,神色复杂,她眼皮一沉,昏死了过去。

下一刻,桑枝掀帘进来:“昏过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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