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交换了联系方式，在接下来的半年，沈葭葭的生活一如既往。

李离倒是没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只是偶尔会关心她和李里的学习生活，过年过节会群发短信，都在正常的交际范围内，两人相安无事。

一直到高考完，沈葭葭填报完志愿，李离忽然打来电话。

“听说你报了首都大学的数学专业？”

“是啊。”

李离那头语气似乎有点复杂，“嗯……那开学见？”

沈葭葭：？

她没把这通莫名其妙的对话放在心上，等到开学，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开学见。

李离是首都大学数院的老师。

这个只比她大六岁的男人，已经是首都大学的副教授了。

这下两个人的关系从相安无事一下子变得微妙而复杂，尤其是在李离教过他们班级课程之后。

幸好，沈葭葭那门课拿了满绩。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就习惯在上下学（班）的路上撞见了。

太奇怪了。

在对方又一次请自己吃饭，赠送自己生日礼物的时候，沈葭葭说：“我要郑重地告诉你一件事，虽然我是你妹妹的朋友，但你也不用如此照顾我。”

李离：“我以为你吃得挺开心的。”

沈葭葭：“……”

算了。

“不过，我也有事要跟你说。”李离等她咽下那口饭，“我辞职了。”

沈葭葭仍然是被自己的口水咽到，李离无奈地叹了声，给她拍背顺气。

她反应过来后如遭五雷轰顶地盯着对方，“什么李老师，你不当老师了！？”

“不当了，我觉得老师这个职业不太适合我，我又不是什么适合教书育人的性格。”

“……”沈葭葭无语凝噎，你还不适合？

“而且……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如果是以老师的身份，那也太不妥当了。”

沈葭葭心道你不会要抢银行吧？那以什么身份都不妥当啊。

没想到李离道：“葭葭，你愿意跟我关系更进一步吗？”

沈葭葭感觉自己今天受到的惊吓有点多。

“你是说，进到哪一步……？”

“虽然我希望能快进到成为家人，不过在这之前应该是男女朋友吧？”

“……”

“啊？”

李离得体地拉开了距离，坐回对面，“你有充分的考虑时间。”

“你说的充分是多久？”

“我耐性一向很好，所以这餐饭结束之前可以给我回复吗。”

沈葭葭低头看着只剩两颗米粒的碗：“。”

她小心道：“你不记恨我小时候偷偷撕了你的数学笔记吗？”

李离的表情一下变得很精彩，像是酝酿着灰云，风雨欲来，“…原来那本数学笔记是你撕的？”

“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沈葭葭忙不迭道：“谈，现在就谈，男朋友你好！”

李离表情由阴转晴，笑容难得阳光开朗，“谢谢你，葭葭。”

沈葭葭内心一阵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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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番外：跨年夜（时间线多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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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降温来得晚，首都昨夜刚下过一场小雪，窗帘拉开，沈葭葭双目被雪光一刺，彻底清醒过来。

因为有暖气，所以室内不算冷，但冬天赖床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又往被子里拱了两下。

李离对此习以为常，“上班要迟到了。”

隔了一分钟，沈葭葭在被子里蛄蛹着换衣服，十分幽怨道：“这么冷的天，能不能不去上班了，反正导师也不会查岗……”

李离收拾着床边的衣物，“还好你不是我的学生。”

“……你以为我想当你的倒霉学生啊。”

这是沈葭葭与李离同居第二年，再过半年就要研究生毕业，如果不继续读博士的话，就要彻底告别学生时代。

二人的住处离学校并不远，只要步行两天街的距离，李离现在就是无业游民，整日闲得发慌，坚持来回接送女朋友，被前同事鄙夷不屑。

二人走到街上时，发现今天人流量格外的多。

“今天是什么日子？”

沈葭葭忽然反应过来，自问自答道：“原来是跨年夜。”

李离道：“正好是周五，晚上人会更多。”

见街上每个人都欢声笑语，她极其愤懑，“为什么我不能过节？”

李离把她送进校门，安抚道：“下班后我接你去过节。”

在其他人都在操心找工作等事宜时，沈葭葭显得尤其悠闲。

在天虞山摧毁了神庙以后，沈葭葭正式加入管理局。

管理局没有委屈她，工资待遇优厚，起码能让她在首都养活自己。加上吃穿住行都由李离负担，平时几乎没什么开销。

所以她并不缺钱，暂时还不打算找工作。

唯一的烦恼就是管理局不时有任务需要处理，但都不是什么大事。

涤尘镜依然在收集，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她正计划着下班后做点什么比较好，手机突然收到了管理局的工作通知。

这次工作地点离得很近，就在京大内部，上一位抓捕怨灵的任务者一不小心把怨灵赶进了大学校园，又没能力在人流量这么大的地方执行任务，便搞得大学内□□飞狗跳。

沈葭葭想起这两日论坛上翻倍的挂人撕逼贴，从宿舍楼吵到图书馆，从大一新生吵到延毕的博士生，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为了能好好过节，她紧赶慢赶完成任务，在下午三点就偷偷从工位开溜。

没想到这次的怨灵确实狡猾，她居然藏进了学生宿舍！

沈葭葭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任务落到自己头上。

管理局有辅助工具，能让执行者进行任务时降低存在感，不被人轻易发现。

饶是如此，她还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怨灵逼出来，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如血的残阳照在结了冰的湖面上，风也逐渐大了起来。

沈葭葭追随着怨灵，像是燕子一样轻盈，最后落在了湖心亭上方。

她已经把范围限制在了这片湖面，怨灵无处可去。

虽然结了冰，但这冰的厚度……

沈葭葭估量了一下，觉得有点麻烦。

“你们怎么这么怂啊，这冰面不能站人我名字倒过来写。”

亭子里的有学生的交谈声音传出。

沈葭葭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

“那你去试试呗，又没人拦着你。”

“去就去，要是能站人你们俩请我吃饭！”

“神经病，谁要跟你打赌了，你要是掉下去我们可不救你……”

看到那双雪地靴踩到冰面上时，沈葭葭本来是想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但是那一瞬间，怨灵朝那道身影猛地飞冲过去。

“看啊，我站起来了！快给我拍照！”

她瞳孔骤缩，那道被羽绒服裹得臃肿的身影站立的冰面同时发出不断崩解，清脆的冰裂声。

“歪日——！！！”

那名学生爆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一脚陷入冰窟窿里。

沈葭葭来不及犹豫，在怨灵即将碰到那人时，飞身过去抓住那学生的书包，一把将他从湖里捞出来。

冰面确实不够稳固，她险些没稳住，最后强行降落在水面的木质长廊上，把那学生往边上一扔。

………怎么总是有这种傻逼？

现在好了，白干一下午，又要被扣工资了。

她阴着脸，正想消除他们的记忆，地上那半个身子湿透的学生瞪大眼睛看着她，“……沈葭葭！？”

亭子里的二人也愕然地走出来。

沈葭葭终于从那张戴着口罩，毛线帽，防冻耳罩还有围巾围绕，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脸上看出了故人的影子。

“……秦子王？”

*

“阿嚏！”

沈葭葭从李离的衣柜里翻出衣物递给王子秦，他下半身衣物混着碎冰和污泥，狼狈地站在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