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葭葭内心焦躁不安，表面只能乖乖任由沈霜霜倒弄自己……的脸。

沈霜霜飞快专业，简直像个技艺高超的造型师，手速快得都有残影。

沈葭葭和对方的脸距离不过几厘米，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绒毛和一些小小的挫伤，额角的伤口还用小纱布包着，她眨了眨眼，“姐，你为什么会去警校？”

回忆起高中的沈霜霜，那时她便高傲而冷淡，对外人表情不多，扎着简单的高马尾，穿着未曾改过的臃肿校服，不施脂粉的脸却如清水出芙蓉，从未缺少关注。

沈葭葭记得追她的异性能送情书送到家里，甚至企图通过贿赂年幼的妹妹来讨好沈霜霜。

光是沈葭葭代收到的情书就有四五封，当然她不是普通的小孩，关上门的下一秒，就轻飘飘地烧了这些措辞腻歪到令她心生不适的情书。

沈霜霜当年学习优异，高考成绩去名牌大学绰绰有余，沈母当时执意让她报考S大最好的金融专业。在自己眼皮底下也便于照顾。

但录取通知书寄到家中，大家才知道她填报了国内一所知名的警校。

当时是放心这个向来懂事的大女儿才让她自己做主，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沈父当时叹着气回了房间，沈母气得几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目送着大女儿远走他乡。

沈葭葭当时不知道选择这条路意味着什么，这是大多人认知里光荣而神圣的职业，但为什么父母会这样长吁短叹？

她是后来才明白，大多光荣意味着牺牲，那些为人称颂的职业所承担的风险，是名誉再如何装裱也无法化解的。

沈霜霜闻言笑了笑，“没什么，就觉得一家人都是体制内，凑个医师公挺有意思的。”

沈葭葭不相信，世人大多行事都需要个理由。

见她还一脸不解，沈霜霜掂了掂眼影刷，“我当时才几岁，真的没想明白，稀里糊涂报了警校。又不是电视剧，哪来这么多故事和梦想啊。”她无奈地扯扯嘴角，“其实我在首都读书的时候，还后悔过一小段时间……”

沈葭葭更不相信，她眼里的姐姐一直都是很有主意且独立的人，是父母眼里的骄傲，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也会为自己做出的决定后悔吗？

“以前过年过节的时候，老是听那些亲戚说，‘霜霜这姑娘面相好，以后一定能吊个金龟婿’、‘女孩子家家读这么多书干嘛呀，看你妈妈读书读得都傻了，连老公孩子都照顾不好’、‘要我说选个师范，以后托你爸爸的关系去x中，教师多稳定啊’……”沈霜霜提起这些时语气有些微妙，“当时我就想，以后我得干票大的，打这群臭傻逼的脸。”

沈葭葭：“……”姗姗来迟的叛逆期啊。

“不过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只希望我是一个强大的人，能做出一些实际的事情。出来工作以后才明白。这个社会确实有很多职业确实是无可替代的，但同时也有其局限性，好多事不能如愿。”沈霜霜叹口气，“而且其实除了家人，也没人在意我走什么路，最后还是成了芸芸众生之一。”

沈葭葭懵懂地点点头，“那你现在不后悔了吧？”

“不后悔啊，我很满意我的现状。”沈霜霜最后做了下收尾，“还挺感谢当时我冲动下做的选择，如果是现在的我，可能就没法这么勇敢了。”

她掐着沈葭葭下巴一通端详，“你跟我当时可真像啊。”

沈葭葭麻木地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怎么说呢，除了脸像没洗干净，嘴像吃了辣，直发轻微卷曲，感觉一点变化都没有。

沈霜霜却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咔嚓咔嚓对着她拍照。

门突然被拍响，沈葭葭以为又是阴魂不散的小蔡，忿忿不平拉开门，抱着黑色塑料袋的王子秦傻愣愣地立在门外，跟她大眼对小眼。

好半天，王子秦才找回自己声音，“您好，我找沈葭葭。”

沈葭葭：“……眼睛不需要就捐出去吧。”

王子秦吓得后退一步，“沈葭葭！？”

沈葭葭啧了声，“你姑奶奶在此。”

王子秦：“你打扮成这样干嘛，你也沦陷在小菜的攻势下了！？”

沈葭葭果断把门拍上，王子秦一只手插进来，“诶诶诶姑奶奶别啊，我好不容易找到地方的……”

沈霜霜从后面慢悠悠走出来，轻飘飘道：“哟，来同学了？这不是上次那个王同学吗，不请他进来？”

沈葭葭马上甩上门，“不，我不认识他。”

王子秦在门后喊：“霜霜姐早上好，沈葭葭早上不好你狼心狗肺狼子野心见利忘义忘恩负义——”

沈葭葭踹了脚门，“空气在说话。”

沈霜霜虽然很担心妹妹的早恋问题，但是看这俩人就知道估计不会有什么苗头，好笑地打开门把王子秦放进来。

王子秦进来和沈葭葭面对面坐在沙发上，把装着铲子的黑色塑料袋递给沈葭葭，用力搓着手臂，“我觉着这小区也忒邪门了，咋都没人啊，冷嗖嗖的，这地段也不偏僻啊。”

沈葭葭道：“连猫猫狗狗都不愿意来的地方，我姐来了，说明什么？”

王子秦沉吟片刻，“说明……你姐人不如狗？”

沈葭葭：“……我看你是活腻了吧，当然是说明我姐出问题了，问题根源就是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蔡。”

王子秦正襟危坐：“那你打算怎么样？”

沈葭葭举起塑料袋：“多谢你送来的法器。昨晚没有工具，今晚我要夜袭蔡府。”

王子秦紧张道：“那我要做些什么？”

沈葭葭上下扫他，“你赶紧回家，今晚吃顿好的，洗个热水澡，早点睡吧，没你事儿，别留下来蹭饭了。”

王子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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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女主对此感到厌烦》，眼泪哗啦啦地流，女人一定要站起来啊！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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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假期第二日晚，临睡前，沈葭葭给沈霜霜换药。

沈霜霜本以为她只是闹着玩，没想到对方动作意外娴熟果断，她甚至认真道：“再过个七八天，我可以给你额头上的伤口拆线。”

沈霜霜不由惊讶，“你哪里学来的？”

当然是实践出真知，沈葭葭从小到大受过无数的伤，如果不到要上医院的地步，大多情况都是自己解决。

不过高灵感者的身体结实耐打，她身上也没留下什么伤疤。

黑暗中，沈葭葭听着沈霜霜逐渐趋于平稳的呼吸声，她突兀坐起来，从口袋里翻出那条骨灰项链。

她今晚就要把它焊死在沈霜霜身上，她就不信沈霜霜还会出什么问题。

然而，在她的手要探向沈霜霜的那一刻，对方突然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腕。

沈葭葭一惊，迅速甩开了她往后退，如临大敌地对着沈霜霜。

大胆妖孽，现在已经敢直接上沈霜霜的身对她动手动脚了吗！

装睡醒来的沈霜霜：“……你在干嘛？”

沈葭葭看着沈霜霜那无比清醒的神情，默然片刻，缓缓放下手，“我在锻炼身体。”

真是好兴致啊，凌晨十二点在床上锻炼身体。

沈霜霜坐起身来，“昨晚就发现你半夜不好好睡觉，老是想起来偷偷摸摸地做些什……”她的话随着视线转移到对方手上，瞥见那条眼熟的骨灰链戛然而止。

她定定盯着那条黑暗中折射着玻璃光的项链，里面粗粝的白紫色粉末随着二人的动作轻微摇晃，“葭葭，你这条项链是哪里找到的？”

“我……从妈妈房间的抽屉里找到的。”

沈霜霜缓缓皱起眉没说话，一直到沈葭葭以为她要大发雷霆，已经打算承受一顿狂风骤雨的时候，对方忽然望着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给你的？”

沈葭葭一怔，“给我的？”

“是啊，这本来就是给你的。”沈霜霜看起来似乎在挣扎犹豫，最后还是把真相道出，“这是爸爸说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