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雄风(132)

孟明霞退下一旁,捡起地上的石子,用“天女散花”的手法打出。石子上就像长着眼睛似的,每一颗都是打向周、鲁二人的要害穴道,并不怕误伤了褚云峰。

姓周那个汉子内功深厚,双掌使开,劲风呼呼,石子未曾打到他的身上,便已掉了下来。姓鲁那个汉子长于轻功,却只能躲闪。他有“听风辨向”的本领,石子从什么方位打来,他一听风声,便即知道。

不料孟明霞的暗器手法十分古怪,与众不同。他躲过了几颗石子,正自得意,想要说几句话奚落孟明霞,话未出口,听得石子破空之声,是朝他的左胁愈气穴打来。他往右边一闪,谁知孟明霞同时发出的两颗石子,将近他的身前之际,才突然在空中一碰,方向登时改变,姓周的冷不及防,“肩阱穴”给一颗石子打个正着。

可惜孟明霞气力不加,虽然打中了他的“肩阱穴”,却只是令他感到一阵酸麻而已,劲力未到,也就收不到打穴的功效。

但这姓周的自觉在同伴面前失了面子,却是不由得怒从心起,冷笑说道:“好,你有暗器,我就没有吗?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的试试。”姓鲁的叫道:“周兄,留这女娃儿一命,用没有喂毒的暗青子!”

姓周的汉子哈哈笑道:“鲁兄,原来你也懂得惜玉怜香。”

姓鲁的笑道:“惜玉怜香的另有其人,可不是我。你忘记了咱们的阳公子吗?”

姓周的霍然一省,说道:“不错,把这美人儿献给阳公子,倒是一件大功。多谢你的指点了!”当下一抖手发出了三颗无毒的铁菩提。

此人的暗器功夫也是颇为了得,三颗铁菩提分打孟明霞上中下三处穴道。可是在孟明霞眼中看来,却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孟明霞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一粒小石子轻嗖弹出,和当中那颗铁菩提一碰,左右齐飞,恰好又和从两边打来的菩提碰个正着,一粒小石子,三颗铁菩提同时打落在地上。

褚云峰忽地叫道:“霞妹,留神!有人——”孟明霞起初只道褚云峰是叫她留神暗器,心里还在好笑:“这人的暗器功夫有什么了不起,何用大惊小怪?”待听得“有人”二字,方始吃惊,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蒙面人正自一块大石头后面跳出。

这蒙面人来得好快,褚云峰话声未了,他已倏然来到了孟明霞的面前。孟明霞这一惊非同小可,想道:“他们果然还有党羽,这倒是我的疏忽了。无论如何我也要阻他一阻,决不能让他上去帮手。斗不过他,就把这条性命与他拼了。”要知褚云峰独斗周、鲁二人,已是极为吃力,这蒙面人别的功夫未知,只看轻功,已是尚在那姓周的之上,孟明霞如何敢放他过去?

孟明霞紧咬银牙,强振精神,唰的一剑就向那蒙面人刺去。姓周那汉子第一次发出的三颗铁菩提给孟明霞打落,跟着又发三颗,恰好也在此时打到。

蒙面人是站在孟明霞的面前的,暗器从他背后打来,面前又有孟明霞一柄明晃晃的利剑,变成了背腹受敌的形势。

蒙面人不理背后的暗器,伸出中指,轻轻一弹,把孟明霞的剑弹开,只听得“卜、卜、卜”三声,那三颗铁菩提都打在他的身上,而且都是正中穴道,但他却似毫无知觉似的,连身形也未一晃。

蒙面人低声说道:“盂姑娘!是我!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四年前到过你姑母家中的那个人!”

孟明霞呆了一呆,失声叫道:“你、你是谷涵虚!”她做梦也想不到,竟会在这里碰见了谷涵虚。

谷涵虚已经从孟明霞面前跑了过去,叫道:“褚师兄,雷电交轰!”

“雷电交轰”是天雷掌中一招极厉害的杀手,一掌如雷,一掌如电,沉雄迅猛,兼而有之。但因这一招的威力发挥得淋滴尽致,功力稍弱的,就需要两人合使了。否则勉强施为,于自身反有妨害。当今之世,能够单独使用这一招“雷电交轰”的只有阳天雷和褚云峰的师父华天虹。褚云峰自己却还差三年功力,未能使用这招。

褚云峰突然听得这蒙面人叫他做“褚师兄”,随即又听得他说出“雷电交轰”的招名,不禁又是吃惊,又是诧异。此时谷涵虚已经出掌,只见他左掌划弧,缓缓推出;右掌捏着剑诀,三指笔直刺出,动作比左掌却快得多。这正是“雷电交轰”的手法。

褚云峰此时己料到几分,当下不假思索地跟着出招,配合得虽然稍有参差,未能曲尽其妙,但这周、鲁二人已是禁受不起,只听得“篷”“蓬”两声,两人同时倒地。姓周那个汉子,因为是正面接招,伤得更重,瘫在地上,七窍流血,好像变成了一堆烂泥,眼见是不能活了。姓鲁那个汉子还能够挣扎,在地上接连打滚,但却也爬不起来。

褚云峰再也没有怀疑,即便收掌问道:“你可是我耿师叔的弟子谷师兄么?”那蒙面人道:“不错,小弟正是谷涵虚。”褚云峰大喜道:“我正要找你。”谷涵虚笑道:“我也正要找你。”

姓鲁那个汉子恰巧滚到了孟明霞身边,孟明霞恨他刚才口齿轻薄,拔剑就要杀他,忽听得谷涵虚叫道:“孟姑娘且慢动手!”

谷涵虚道:“褚师兄,等会咱们再叙,有件紧要的事情我要问问这厮。”当下将那姓鲁的汉子扶了起来,说道:“严声涛的女儿现在哪儿,你们把她怎样了,快说!”

此言一出,孟明霞吃惊不已,连忙问道:“什么,表姐也来了么?她落在敌人手上?”

谷涵虚道:“我偷听他们刚才的话,他们要用严烷来控制你爹爹,恐怕是落在他们的手上了!”

姓鲁的呻吟叫道:“是,我反正是要死的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谷涵虚道:“你说了我就饶你。而且我还有药医你。”

姓鲁的道:“此话当真?”

谷涵虚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姓谷的说出话来,从来没有不算数的。”

姓鲁的道:“好,那么我就说、说,她、她在黑石——”

姓鲁的汉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了几个字就停一停,说到了“黑石”二字,两眼翻白,又停下来了。谷涵虚用指甲轻轻挑了一下他的人中,说道:“黑石什么?”孟明霞也连忙问道:“她落在什么人的手?”

姓鲁的嘴唇开合,正要说话,谷涵虚亦已把耳朵揍到他的嘴边,准备用心听他说话。就在此时,忽听得他一声惨叫,底下的话未能说出,已是气绝!

姓周的汉子狞笑道:“看你还敢泄漏秘密!”谷涵虚陡地跳了起来,喝道:“岂有此理,你杀了他,我非毙你不可。”可是姓周那汉子不待谷涵虚动手杀他,他狞笑过后,嘴角流出血来,先自死了。

原来姓周这人暗器功夫虽然还算不得怎么高明,可是他却有一种淬过剧毒的梅花针,能够令人见血封喉的。他虽然伤得严重,但弹指发出梅花针的力道还有。他知道谷涵虚与褚云峰的内功均极深厚,不是他小小的一支梅花针所能伤害,孟明霞的功夫比他高明得多,恐怕也未必暗算得了她。

但姓鲁这汉子亦已是受了重伤的,要暗算他那可是易如反掌。他自知性命决计难保,不忍同伴能够逃生,是以尽了最后一点气力,骤下毒手。众人都在留意听这姓鲁的说话,没有防备。

谷涵虚顿足叹道,“这两个人作恶多端,自相残杀,死不足惜。可惜我刚刚找到一条线索,却给这个该死的打断了。如今叫我如何去找严烷呢?”

孟明霞道:“谷大哥,你别着急。他们既要用表姐来挟制我的爹爹,我们到了飞龙山,想必会知道她的下落。”

谷涵虚道:“你表姐的脾气你是应该知道的,她若落在坏人手上,岂甘屈服?只怕未到飞龙山,她已死了。”

褚云峰在一旁若有所思,并不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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