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灵旗(4)

楚天舒过了好一会子方始说道:“我不是怕齐勒铭,不过……”

汤怀远道:“你不放心令尊吗?”

楚夭舒道:“这倒不是。家父的伤已经好了四五分,家母亦已回来。不过,叔叔,你也知道,齐勒铭是家父的仇人,这件事我想和家父先说一声。”

汤怀远道:“这是应该的。你去吧。”心里却在想,要是说给楚劲松知道,只怕楚劲松多半是不肯让儿子去冒这个险的了。

楚劲松正在房间里和妻子闲谈,他的伤已经好了一半,但眉字之间,仍是藏着优郁,并不因为有妻子作伴,精神就比较好些。

他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我真不知道齐勒铭是怎样的人?”

庄英男道,“你觉得他这次肯放我回来是很奇怪吧?”楚劲松默然不语。

庄英男低声道:“你还在恨他吗?”

楚劲松苦笑道:“他打伤了我,又救了我的性命,我也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

庄英男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楚劲松忽道:“我想我还是该感激他的。”

庄英男道:“为什么?”

楚劲松道:“因为他不但救了我的性命,也救了你的性命。”

庄英男道:“你怎么知道他救了我的性命?”

楚劲松道:“我怎能不知道,当时你是中了银狐的毒针的,要不是他给你解药,你焉能活着回来?”

庄英男道:“松哥,你只说对了一半。”

楚劲松道:“是哪一半说错了?”

庄英男道:“用毒针射我的是金狐,不是银狐。”

楚劲松道,“金狐不是银狐的姐姐吗?据我所知,她好像是嫁给了白驼山主字文雷的。”

庄英男道,“不错,但他们夫妇如今却是正在京师。”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也是你猜错了的;给我解药的人并不是齐勒铭。”

楚劲松道:“那是谁?”

庄英男道:“正是金狐自己。”

楚劲松道:“哦,真是意想不到!”

庄英男等了一会,没见他说下去,便道:“松哥,你为什么一直没有问我,那天我是怎样能够活着回来的经过?”

楚劲松道:“经过情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活着回到我的身边。”

庄英男道:“你以为是他放我回来的吗?”

楚劲松道:“难道不是吗?”

庄英男道:“要这样说也未尝不可,但事情也没这样简单!”

楚劲松咬着嘴唇涩声道:“我不想知道。”

庄英男对他笑了一笑,摇摇头。

楚劲松道,“你是有些话要和我说的吧?”

庄英男道:“不错,但只怕你多心。”

楚劲松伸手与她相握,说道:“我们已经做了十多年夫妻,你的心是怎样对我,我还能不知道吗。我没问你详情,只是怕你多心。”

庄英男道,“松哥,多谢你信得过我。好,既然咱们都不会多心,那天的事情,你不想知道,我也要告诉你了。”

她把那天的遭遇说给丈夫知道。

那天她中了毒针,本已是不省人事的,后来得到齐勒铭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方始渐渐有了知觉。

“他和那个宇文夫人说话的时候,其实我是已经恢复知觉了的,但我仍然装作昏迷未醒,瞒过了他们。那个字文夫人,就是银狐的姐姐金狐,我也是从他们的谈话之中,才知道用毒针射我的人不是妹妹而是姐姐的。

“后来,金狐给我服下解药,那时齐勒铭已经不在场了。金狐叫一个仆人用马车载我出城,我在服了解药之后半个时辰,方始装作刚刚醒来,我一醒来,那仆人对我说了几句警告的话,就把我推下马车,叫我自己回家了。嗯,你想不到吧,事情就是这样简单。”

楚劲松道,“表面好像简单,其实却是大不简单,对吗?”他顿了一顿,加上一句道:“我想金狐总不会毫无所得,就肯放你回来吧?”

庄英男道:“不错,他是在答应了金狐的条件之后;金狐才肯放我回来的。”

楚劲松道:“金狐的条件是什么?”

庄英男道:“我不知道。我是在他们说到一半的时候,方始完全恢复知觉的,前面的话,听得不清楚。似乎是齐勒铭答应为她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由金狐指定。我想,总不会是好事情吧?”

楚劲松道:“如此说来,他对你可是真的不错,你别多心,我不是吃他的醋。我只是在想,以他这样倔强的人,却肯为了你的缘故,向别人屈服,这对他来说,恐怕是很少有的吧?”

庄英男道,“或许是他干生的第一次也说不定。”接着叹道:“其实,他之所以弄到今日的地步,我也有部分责任的。”

楚劲松道:“我知道,当年他是因为受不住你的冷落才离家出走的。”

庄英男道:“我知道你不会多心,但我还是要多说一句,我只是可怜他,并不是后悔和他分手。当年我逼于父命嫁了给他,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婚姻。”

楚劲松道:“我不会多心的,我也想多问你一句,你现在不仅是可怜他,还为他担心吧?”

庄英男黯然道:“不错,当年他最少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我而离家出走,以至误入歧途,闹得身败名裂。如今他又为了不让我落入金狐之手,以至向金狐屈服,我实在担心,他会不会重蹈覆辙呢?”

庄英男心潮澎湃,不觉暗自想道:“过去这段孽缘,累了他也累了我。不过,我如今已经有了松哥,却是比他幸运多了。”又再想道:“那个银狐穆娟娟其实也不算太坏,要是他们能够结成夫妇,那就好了。嗯,到了那时,只要他不再把过去那段孽缘放在心上,我倒希望有一个像他这样的哥哥。只不知道松哥是否也能如我一般不存芥蒂?”

楚劲松似乎知道她的心思,握着她的手道:“我确是比齐勒铭幸运得多,如今你已回到我的身边,我与他过去的仇怨亦已是一笔勾销了。嗯,说老实话,假如大家都能够忘掉过去的事情:我倒觉得他是个大可一交的朋友。”

庄英男忽道:“如果他有危难,你愿意帮忙他吗?”

楚劲松道:“他打伤我又救了我,恩怨已是相抵。他肯让你回到我的身边,认真说来,我还欠他的情呢。我已经说过,我愿意将他当作朋友,当然也就愿意帮他的忙。不过,他的武功如今已是天下第一,远胜于我,又怎需要我帮他的忙。”

庄英男的眼睛闪出喜悦的光芒,说道:“你能够这样想,我已经很欢喜了。话恐怕也不能那样说的,你知不知道,在我的眼中,你比他强得多!”

楚劲松道:“哦,你真的是这样想吗?”

庄英男道:“不错,我指的不是武功。他的武功虽然是比你强,但他的心灵却很脆弱。嗯,不知怎的,我好像有个预感,说不定真有那么一天,他需要我们的帮忙。”

楚劲松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决不会令你失望。咦,好像有人来了,你看看是谁?”

庄英男打开房门,说道:“没有人呀!”话犹未了,就听见脚步声了,庄英男笑道。“松哥,到底是你比我强,你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就听得见远处的脚步声,是汤总镖头来看咱们。”跟着就听见汤怀远哈哈笑道:“楚大侠,恭喜你复原得这样快。我没有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的。”

楚劲松觉得有点奇怪,心里想:“好像另外还有一个人,难道是我听错了?”

他没有听错,的确是有另外的一个人,这个人而且还是早已来了的。只因这人来时脚步很轻,走对方始给他察觉声息。

这个人不是别个,就是他的儿子楚天舒。

楚天舒也不是存心偷听的,只因他刚好听见父亲和继母谈及齐勒铭,他不好意思进去,又忍不住好奇心,只好躲在外面偷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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