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蜜史(107)

作者:筠悠 阅读记录

“如何了?”

“今日是我孟浪了,唐突了姑娘。”说是这样说,话里话外却看不出半点歉疚之意,只哄她罢了。对面的人一脸餍足,眸光亮得吓人。

辞辞不语,低头看看一对酸痛的莹白腕子,扭过头去不肯理人。

太子笑笑,替她套上镯子,将人揽回来接着哄:“好容易出宫一趟,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

“你若是想到了,尽管提出来。”

“好辞辞,孤替你挽发?”

辞辞负气,任他甜言蜜语,就是不作声。

“你不愿说话那便不说。”太子从旁抓起梳子,气定神闲地理出她的鬓角,“螺子髻如何?”

辞辞仍不应,坐直了,由他去摆弄。

这人的手法轻盈又利落,倒像是做惯了这种事情。墨发在他手中缠绕盘旋,聚在一起,末了以垂小红珠子的簪子固定。

太子殿下掀起唇角,负手端详自己的杰作。

他看起来这样有底气,辞辞实在好奇,忍不住将镜子抢到手,一睹为快。

镜中很快出现一团不规则的乱发,松散又轻浮,和他方才所展现出的胸有成竹极不相符。

辞辞:“……”

她嗤笑一声:“殿下管这个,叫,螺子髻?”

“终于肯笑了。”郁南淮挑挑眉,“孤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不若,推翻了重新来过?”

“不必了不必了。”辞辞心有余悸道。

她说着,动作飞快地拆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发髻替自己拧了个简洁活泼的螺子髻。

太子:“……”

“孤想为你做点事情,却连这样一件小事都做不好,可笑。”他黯然避到一旁,背对着她,似乎是在懊恼。

这样萧瑟的情景可不多见。辞辞于心不忍,赶来牵他的手,红着脸小声提议:“手还是有些疼,殿下帮我穿衣服吧。”

“这可是你说的。”这人转回来,恢复了神采奕奕,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襟里。

辞辞打了个哆嗦,忽然间生出些悔意。但说出去的话已然是泼出去的水,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密密麻麻的吻痕一路向上,最终停在耳后。袖管将手臂上的春色遮了个遍,完好的里衣露出一点痕迹。室内光线充足,她的两颊红的滴血。

待裹紧了衣裳,辞辞抿了抿唇,果断换了更适合的垂挂髻。发髻分成几绺垂下,空气中充斥着欲盖弥彰的味道。

礼尚往来,她随后上了口脂,给这人颜面上留了两三处明晃晃的印记。

“不许擦!”她咬牙切齿道。

“好,不擦。”太子拥着她,指指额头,“这里也想要一个。”

辞辞眨眨眼睛:“求我呀。”

“好辞辞,求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

天亮出门时,辞辞拿了手帕细细替他揩了脸上的痕迹。储君嘛,一言一行时刻落在别人眼里,如今这个也太不得体了。

郁南淮沉着脸委屈:“赔我的印记。”

辞辞无法,涂了口脂,踮脚掀开他的衣领印了上去,莞尔而笑:“好了,补回去了。”

“位置不对,不过今日还有事,找个时机重新补过。走吧。”他牵起她的手,“西街发生了命案,京兆尹衙门的人正在处置,赵俊生也在其中。”

事已至此,逃避无用,可过往种种单凭一封信确认未免潦草,是该找到相关的人问个究竟。辞辞点点头,二人一齐出了门。

天才刚亮,客栈楼下已经迎来送往好几桩买卖。几个店小二忙跑堂,客人们就着茶点,各自说各自的闲篇儿。

好些人在讨论刚刚发生的西街命案。

辞辞目光略过周围,拾了几句闲话入耳,提着裙子上了停在院外的马车。

太子嘱咐车夫几句,掀帘进来:“孤在此地另外有事,稍后便去寻你。”

“为我的事,殿下费心了。”她说。

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趁机吃下一口明媚鲜妍的唇脂:“放心,不会叫你等太久的。”

……

青天白日,西街上看热闹的闲杂人等已被遣散,此刻静悄悄的,几个仵作官差正忙碌。

马车驶近,赵俊生停了手上的事情,交代旁边的同僚几句,往这边来了。

“此地腌臜,我们到别处谈。”早知道她的来意,他打起帘子,一脸平静。

辞辞跳下马车,不好意思地笑笑:“案子要紧,我能等的。俊生哥先去忙吧。”

赵俊生摇摇头:“今次不过是桩当街行凶的丑恶事体,凶手已被拿下,无碍的。你,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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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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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辞于是点点头, 同他走在略显清冷的街头。

身边小孩子的嬉闹声慢慢远了。赵俊生叹息一声,负手望着前路:“阿辞一定很好奇,我是如何搭上沈余的吧。”

辞辞轻轻“嗯”了一声, 听他的说法。

面色复杂究竟有多复杂呢, 怅然与解脱共同浮现在这张脸上: “算来, 这已经是我和沈余相识的第十五个年头了。”

“十五年前?”辞辞诧道。

“对,就是十五年前。我那时六岁, 因为矮矮小小脸蛋软滑,被人追着小姑娘小姑娘的叫。”

“大人们偏也爱凑热闹, 游神赛会上把我扮做小姑娘, 梳头抹油一身粉衣裳, 胭脂膏混着汗水黏糊糊地沾在脸上,别提多难受了。”

“小孩儿的脾气说变就变,到了不情愿的时刻, 我哭着叫着闯出门去, 不叫人摆弄了。”

“拿手挡着脸出了家门, 戏班里租来的首饰头面噼里啪啦地掉了一路, 长辈们气的直跺脚,顾着捡头冠首饰没能追上来……”

他说起回忆来生动详实, 饶是辞辞此刻没什么心情, 也不免被他的描述给逗笑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遇到了沈余。”

一个合格的故事该有起伏的, 人生的起伏也是不能短了的, 在这途中见到了什么人遇见了什么事, 如何就直接略过去了呢。

辞辞不作声, 忍着看法听他的下文。

俊生看出她的犹疑, 微微一笑, 道:“非要细说的话,是先遇到了趁着人多作乱发财的拐子,再遇上的沈余。”

“那是个只拐女孩子的拐子。”

“只拐女孩子的拐子?”伴随这至关重要的一句,女郎的面上倏地抬出了肃然。

“我被拐去的地方自然是青檀教。”赵俊生阖了阖眼睛,“那里有好多个小孩子,都是襁褓里的小女孩儿,哭声响亮又急切……”

“眼前漆黑一片,耳朵被震得嗡嗡隆隆的,这地方看起来陌生又可怕,我躲在角落里不敢做声。好像过了很久,一只橘红色的灯笼照着了我。”

“出现在我面前的,就是小时的沈余。”

“他笑嘻嘻地问我,你明明是个哥儿,做什么扮成女孩子,羞不羞啊!”

“遇见同龄人,我的恐惧被驱散了一些,鼓起勇气同他论理。又不是我想这样的,不许你笑我,你要是笑我,那咱们就挽起袖子打一架。”

“打架多有辱斯文,我不笑你就是了,来和我一起玩呀,他说。”

“好啊,玩什么?”

“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他说的那个好玩的地方一点都不好玩。”

……

顺着俊生的回忆一路走下去,辞辞见到了幼年的沈余和赵俊生。两个小孩子待在温暖的房间里喝茶吃点心。此前的婴儿啼哭好像一场噩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会下棋吗?”

“呃,不会。”

“那翻花绳呢?”

“那可是女孩子的玩意儿!”

“才不是只有女孩子能玩呢!你怕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看着吧!”五岁的沈余熟练地翻挑手上红色的绳结,变换花样向玩伴展示,“看,这是梯、子,这是花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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