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蜜史(37)

作者:筠悠 阅读记录

还有巷尾的孙家太太,素来好给人相面,一双明亮的眼睛将她打量来打量去,又在她的额头比划过,最后下断言:“我瞧着你也是个有福气的,这竟是个贵不可言的命格!”

旁边的别家太太也来帮腔:“好孩子,你只管信她说的,她相的一向准的。”

当下无论做什么都图个好彩头。辞辞喜滋滋地说了句“承您吉言”。

她返回去将茶点备好,又照赵家伯母的说法,在朝南的房里薰了艾,撒盐和麸,请几位全福太太进去做被子。

她不能在场,便回自己家里,至少把住的地方收拾出来。

赵家这头起卧的地方。赵家伯母坐在床上,觉得口渴,唤厅上的男人倒口水给她喝。赵家伯父走进来将水捧给她喝了,就在床边坐下,陪妻子聊天解闷。

“辞辞是个好孩子。”赵家伯母道。

“是。”赵家伯父一贯寡言,静静地听她说的。

“只可惜两个孩子没缘分,但是想想呢……”她说着说着就抹起泪来,“她跟我们是有缘分的,多个女儿也不赖。辞辞打小儿就讨人喜欢。”

“你说的是。”

“秋云这孩子你也是见过的,模样不差,为人伶俐,最重要的是俊生喜欢……”

“是。”

“孩子大了难免有自己的想法,这些日子我瞧着辞辞和俊生也不像闹不合的样子,反倒是我们两个当人长辈的迟迟迈不过这个坎。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样?”

“是。”

“我知道你倔,别生气了啊,日子一天天临近了,别总板着脸,怪难看的。”

“好。”

……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生气了就好。不慎偷听人壁角的辞辞松了口气,悄悄退出去。

日头西坠,如锦似火。

赵家伯母睡一觉精神好了,便下地来和辞辞一道送几位太太出门,在门口热热闹闹地闲聊好几句,这才肯返回来上好门。

辞辞拣了几句好玩的八卦在耳里,末了扶着人回来,她伯母推她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给她梳头。辞辞那一头乌发从来就好,细细密密在夕阳底下闪着光,此刻垂挂下来,柔软妥帖的像绸子一样。

她伯母拾了一缕在手里,蓦地透过时光感叹:“一转眼,辞辞都这么大了。”

“记得你们搬来时,你才刚学会走,还没有这张桌子高。整日顺着石凳爬上爬下,我们总担心你摔下来磕着碰着。大人不在跟前的时候,就叫俊生守着你……”

辞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小时候皮得很。”

“小孩子嘛,爱玩爱闹才正常。我反倒好奇那些沉静的,也不知是怎么养成的,怪得很。”她伯母趁机给她搽了一层头油,这是用茉莉花配茶油腌磨的,闻起来极香。

辞辞眯着眼睛在空气中嗅了两口,喜欢道:“伯母自己调得的膏子真香。改日教教我呗。”

“这是咱们家代代相传的方子,当然得传给你。”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伯母!”

“瞧你,嘴上也抹了蜜么。”她伯母笑得花枝乱颤,旋即目光温柔,又提起旁的事情,“明日我们上街,你又难得出来一次,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尽管的说。”

“欸。”

“离你十六岁的生辰没几日了,生辰那日我看你是不好再回来了。”她伯母叹口气,将她长了的鬓角拢到脑后,依着发梢梳下来,拢在一起。

辞辞不好再动:“是这样。”

“既然大了,大事上也该用点儿心,家里自然要给你相看好的,你若有了喜欢的,可别顾着害羞,一定得告诉我知道。别学那个讨人嫌的俊生,事情到了眼前才记得说与家里……”中秋节那天发生的事,她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能遇到自己喜欢的当然好,毕竟,是要就此过一辈子的,一辈子那么长,得慎重……”

“您放心,我记下了。”辞辞静静地听她说的。

暮色氤氲,晚霞变幻。说话间,赵家伯母给她盘好头发,拿包银的簪子固定好。

辞辞忽然想到什么,扭过头来:“伯母?”

“嗯?”

“您听说过重阳节的传闻吗?”辞辞问。

她伯母脸色变了变:“怎么突然提起这种事?”

“衙门里的人最近手上清闲,就想理一理从前的案子。我也是好奇,就随口问一问。”辞辞道。

“这样啊。”她伯母撂了梳子,摸摸她的脑袋,将自己所知的一股脑说了,“起先我当这是件再荒唐不过的传闻,直到后来身边有人遇到了……年轻时候的事了,跟你说说倒也无妨。”

“伯母从前有个好友叫婧娘,婧娘比我小一岁,不幸生在重阳节,和传闻说的一样,她突然失踪又回来,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辞辞一眼望到了她眼中的哀伤与刺痛,也就读懂了此事的结局。

“……婧娘心气儿极高,受不得自己这样活得不明不白,没几天就投水了。那明明是个好姑娘……”

“好在到如今,这等风耸人听闻的事几乎没有听过了。赵家伯母看着辞辞,须臾又笑,“起先你娘亲留着你的生日,我还同她吵过架呢。”

自家娘亲和伯母居然还会吵架?辞辞眼睛亮了亮,注意力全被吵架这件事吸引了,缠着她伯母要听详细的。

赵家伯母不慎说漏了嘴,此刻红着脸,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说。辞辞再问,她直接躲回了房里。

辞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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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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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头时, 黑夜沉沉地压下来,外间再难以视物,也冷了许多。辞辞便也回房了, 回房枕腕写了几笔字, 洗漱过歇息。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用完饭, 赵家伯父赶去盯着木匠打制新家具,辞辞收拾停当便跟着她伯母上街采买。街上早就车水马龙, 各种叫卖声,各种走动声, 隔着一条巷子都能听到。

巷子外围是零散的出早点的摊位, 馄饨煎到时候的焦香味老远就能闻得到, 几许油被热锅撺掇出的呲呲声,和着一旁炸撒子时的噼里啪啦,场面热闹极了。

辞辞买了只热乎乎的烤地瓜裹在手里。

赵家伯母见状笑她:“你这是拿它当汤婆子使唤了!”

辞辞赶紧低头咬上一口。这东西红皮黄瓤, 吃起来甜软, 半点不费牙口。

“好吃吗?”赵家伯母问。

辞辞又咬一口, 道:“好吃。”

赵家伯母摇摇头:“我却不爱吃它, 空有栗子的香气没有栗子的滋味,半点嚼头也没有。”

辞辞:“有栗子的香气再有栗子的滋味, 从此地瓜不叫地瓜, 也改叫栗子得了。”

逗得她伯母哈哈大笑。

想了想又道:“等下买几斤回来,炸做地瓜片。”地瓜片有嚼头, 也能存得住。

临河的好几家铺面这时候才开门, 赵家伯母领着辞辞过了桥, 先去李记布庄取之前订下的几匹衣裳料子。新娘子进门诚然仓促, 但该置办的一样不会少。

人来人往的布庄里。赵家伯母拽出一块蓝地的灰缬布在辞辞身前比划:“这块布扯了给你做衣裳, 越想越觉得合衬。”

“谢谢伯母!”辞辞见到这块被药成银杏纹的料子, 心下也很喜欢,抓在手里,又从中拿了块殷红的料子出来,想着届时拿它做袄。

衣料包好拿到手,又绕到隔壁珠玉阁去寻头面首饰,给新妇填妆奁。辞辞帮着赵家伯母选了几样有吉祥寓意的钗簪,又配一对芙蓉石镯子送给将要过门的新娘子。

说起镯子……辞辞冷不丁扫见她伯母空了的右手腕,手腕间戴过镯子的圈痕犹在。那是块品相难得的祖母绿,好像还是祖传的宝贝,之前时时戴着的,眼下却不见了。

辞辞心下有了几分猜测,不着痕迹道:“新嫂子可真有福气。”

“我这是爱屋及乌罢了,”赵家伯母笑着叹口气,“毕竟是要跟俊生过一辈子的人呐。我若是做错了,他们因此失了和气,倒是我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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