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蜜史(50)

作者:筠悠 阅读记录

晨光熹微。外间的雾气渐渐散去。

换过衣裳,叶知县转到书房,稍后传来手下人:“告诉方庭之,集灵寺庙会坠亡一案,对外说成是□□作祟,叫他写个告示公布下去,广而告之。”

青檀教众最擅长妖言惑众大兴邪法,这样诡奇恶毒的事情算在他们身上,百姓之间自然警惕。

这是眼下最妥当的处理。事件拖久了会衍生出许多动摇人心的猜想。这些猜想明明站不住脚,却能以七分恐惧三分猎奇为养料,很快发展壮大,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手下人立即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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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第44章 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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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巷赵家近来的大事便是家里儿子和葛家小娘子的婚事。辞辞在婚礼的前两日被叫回了家里。

今天白天外面暖和。

辞辞进门的时候, 她伯母正在院中那块菜地里刨菊芋。菊芋这东西极有生命力,春时埋几块就能长出高高壮壮的一大片,到深秋顶头开黄色的小花, 一拔底下藏一窝, 再刨还能找见好多。洗净丢到咸菜坛子里或者炒了吃都成。

现在收回来正好, 等过两日霜打下来叶子凋零就不成了。根上带出来的就能吃好久,往后吃一点儿刨一点儿, 存在外头的不如藏在土里的新鲜。

辞辞喜欢切薄片炝油现拌了吃,这样做成的反倒不容易坏, 比泡在咸菜水里的好保存, 口感也更脆。边吃边渗透, 越放越好吃。

赵家伯母抱了一捆快枯了的菊芋杆子往外丢,辞辞走过来帮忙,请她歇一歇。

她伯母拦了她:“别, 你站着就好, 我也不肯做了, 回头叫俊生来弄。” 她说着, 真就将手头的物事随地儿放了,拍拍手从田里走出来。

这竟是个性情中人。辞辞见状笑了, 又问:“俊生哥回来了吗?”

“快回来了吧。谁知道呢!”提起来她伯母就要发牢骚, “再不回来,这新郎倌儿让给别人做得了!”

辞辞付之一笑, 返回去打了盆水给她伯母洗手。她伯母过来洗净了手, 牵她回屋里头到炉边坐了, 隔着门喊她伯父烧水泡茶。

“怎么看着又瘦了?”

辞辞绝口不提从家里出来后病了一场:“大约是天冷犯懒, 懒得吃东西。”

“瞧你。”她伯母摇了摇头, “天冷才应该多吃, 吃饱了浑身暖乎乎的,做什么都有干劲。”

“是。”

……

中午这顿辞辞下了面,拿肉片和芋头做卤,还不忘调菊芋片吃。收拾过又和她伯母坐在一起聊天,聊了俊生的亲事,顺其自然又来说她的。

“十年前住隔壁的乔家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的。”炉边暖和,还有瓜子磕。辞辞太乐意陪她伯母追忆往昔了,“他们家从前老送枣子给我们吃。乔家婶子泡的酒枣的味道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又甜又糯,吃了醉人。”

看模样就知道她是真的馋人家的枣子。

“原来你都记得啊。”她伯母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又道,“记得你乔家哥哥吗?他比你大两岁,叫伯言。乔伯言。”

“这个我也记得!”辞辞想了想,肯定道,“我记得他爱读书,从来不跟巷子里的孩子一块玩,大人都爱夸他文雅有才,长大有出息!有一次我把跳绳绑在门口那颗树上,另一头就绑着他,他捧着书坐凳子上替我撑了一下午。把我给美得呀……”

“你啊你!”赵家伯母搂着她哈哈大笑,提起正经事情,“那你觉得这人怎么样啊?”

“怎么样?”辞辞觉得奇怪,“他们家早搬走了,大了我倒没再见过了。”

“他们家现在住在城西。”她伯母捉过她的手,“辞辞啊,你想见一见他吗?”

乔伯言也是因为三年孝期耽搁了婚事。赵家伯母去瞧过,这孩子为人不错,有学问又肯上进。最要紧的是他对辞辞有意,早先就曾托过媒人来家里。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辞辞再反应不过来也就太迟钝了。这其实是男女之间相看的意思。明白了这一层意思,她便低着头不肯继续往后说了。

赵家伯母一时搞不清楚她是害羞了还是不情愿了,只能巴巴地等着她重新表态。

辞辞没叫她失望,别扭了一会儿又重新钻回她伯母怀里:“伯母,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这话说得极小声,蚊子哼一样,但足够叫人听真切了。

姑娘大了,有心事了。有喜欢的人了。

“你说,有喜欢的人了?”她伯母愣了愣,随即又笑,“这,这是好事啊!”

“是哪家的孩子?家住哪里?和你差几岁?我问你,他也喜欢你么……”她又哭又笑,极欣慰地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这一连串的问题辞辞实在不知道该从何答起。

这时外间忽然传出一阵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这突兀的动静简直像是辞辞的救星。

“什么声音?”辞辞想起身出去看看。

她伯母按住她:“不用说,是巷子里那条臭猫,小畜生一定又打碎我一只花盆。”

“辞辞,老实答我的话。”她不容她转移话题,严肃道。

辞辞无法儿,只得道:“伯母等一等我,等我想清楚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她伯母听了叹口气,爱怜地揉着她的脑袋:“好孩子,放心吧,我这就替你回了乔家。”

辞辞破涕为笑:“伯母真好。”

“只盼你早日请我见见你口中那人。”

屋里越来越热。辞辞红着脸跑出去,走到外面发现俊生回来了,他风尘仆仆,正弯腰收拾那一地的狼藉。外头果然损失了一只大花盆。

“俊生哥,你见到外头有猫乱窜吗?”

“没见着。”俊生笑着摇摇头。

辞辞忙问他用过饭了不曾。

俊生说是路上已经买面吃过了,又瞧见她的脸色:“阿辞,脸怎么这么红?”

辞辞咳嗽一声:“屋里太暖和了。”

屋里随即传出她伯母开怀的笑声。

下午天儿渐冷了,真正需要挨着暖炉过冬。

辞辞这几日正来癸水,懒洋洋地在床上躺了一个时辰,不多久又嫌闷,穿好衣裳走出去,就在家门口闲逛。

今天的黄昏一片云彩都没有,从头到尾灰蒙蒙的,没有风树梢也不肯动,巷子里也没什么孩子玩耍。辞辞边走边看,胡乱晃到巷子的偏僻处。

前头有人。她下意识地止住脚步。

俊生哥和葛家小娘子正在一处。

葛家小娘子梳着简单的少女髻,踮脚抵在赵俊生身前,俊生伸手搂着她,一下一下地拍未婚妻的背。看得出来,他在安抚她。

两日之后的这个时候约莫就是大喜的日子了。按说新婚之前新妇与新郎倌儿是不能见面的。他们的感情这样好,居然一天也熬不住。

天快黑了。辞辞笑笑,慢慢走回去。

……

两日之后的黄道吉日,花轿盈门,整条巷子里都是热闹。黄昏之时,新人行礼拜天地。

新郎倌儿在前头酬宾客,新娘子被簇拥着送入洞房,辞辞作为小姑子得到新房里陪新妇。新妇年方十五,娇娇小小地套着层叠的喜服,红衣潋滟,四合如意云肩坠着各色流苏垂挂下来。

她和葛家二姑娘此前只见过一面,闹得那样不愉快。往后的相处,辞辞私心求个面子上过得去,因此把她能想到的都做了。这样的日子哪能怠慢呢。

端饭菜回来,葛秋云隔着大红鸳鸯盖头同她说话:“辞辞姐,来家那天我做的不地道,对不住你。”

辞辞愣了愣,道:“没有的事。”

葛秋云在盖头底下沉默片刻,还要纠结此事:“你嘴上说没有,其实心里还记着呢。是不是?”

“是,你说的没错。”她这样直来直去,辞辞也就直言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就是觉着心里挺不舒服的。”

“对不住。”

“大喜的日子何必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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