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难撩(199)

作者:文云木 阅读记录

“十三!起来做什么,躺下就是!”

“也不知是谁把我弄成这副模样,这会儿反倒心疼起来了。”

姚十三垂眼看向杯中茶叶,今日倒无竖茶,不过上等茶叶飘香还是满足。

“若要记恨随你,捅我几刀也情愿。不过当下还是歇息为好。”

冯汉广站在跟前紧张得干瞪眼,上手都不敢,生怕一碰这人便碎了。

姚十三无奈一笑,看似虚弱地轻声道了句:

“齐铭与我说了。不就七日,没了我这总镇府都快塌了不是。”

“齐铭!”冯汉广立马扭头无处泄愤似的怒道:“嘴这么快!也不看看姚先生什么身子,说出来让他操心!”

齐铭吓得赶紧跪地求饶,又被人一脚踹了出去,怒气冲冲关了门,看姚十三一脸云淡风轻不为所动的,也算安了半个心道:

“歇着就是。事都快完了,我也不是什么徒有一身武力却没脑子的人,都能解决。”

姚十三浅笑,抬头引一双晶莹地眸子流转道:“能解决?那您不如看看怀中信件,再与我说这话。”

“你怎知我怀中有信?”

冯汉广将信将疑取出被自己捏皱的信,抖开来定睛一看——

“这……!”

他难以置信倒吸凉气,惊呼间直视眼前姚十三!

却见他笑得藏刀,甚至不乏厉色。

信中所言,左相府中突起恶疾,无病可医。

左相全身溃烂而死。

小皇帝一派岌岌可危。

显亲王蓄意筹兵。

且求益州将士待命。

那当年为夺权势陷害家父之人……就这么突然……死了?

在这关键势头上?

冯汉广呆怔之余,凝视姚十三沉声迟疑道:“你干的。”

“全是我。”姚十三漫不经意道。

“事至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将军,您以为的所有意外、事故,全是我。假若您觉得不尽人意,觉得我手段恶劣,事实也改变不了。”

姚十三口气说得轻松,摇杯时杯中茶叶摇曳,也将冯汉广的心摆弄如此。

“血债血偿,当初是我说的。是我带你回来,又怎有资格……怪罪你。”

冯汉广捏紧拳头,严肃道:

“只是觉得你不该是这种人。计谋多段善蛊人心罢,不会这般手段恶毒。”

“怪只怪您太不懂我。”姚十三声音轻柔,只叫人觉得他是毫无防备地在袒露一切。

可事实呢。

事实他什么都不知道。

曾日夜缠绵的枕侧人。

此刻却成最过陌生。

“十三从不懂什么权谋计略,不过心狠手辣敢作敢为,谁挡您的路,我便杀谁。什么达官显贵,宰相皇帝,哪怕是这全天下人一齐挡您的路——我亦可为您斩尽天下人。”

这全天下最恶毒的话,却用最温柔无暇的笑轻盈道出。

听到冯汉广耳中,全是个毛骨悚然。

左相死了。

至此便是大仇已报,唯一遗憾便是先父护国军一名。

刚想到这,那桌上品茶的先知般道:

“将军,护国大将军的名号我也为您讨得回来。您只需坐等显亲王号令,提兵行进皇城,击退禁军,拥显亲王上位。十三前路已为您平坦铺好,一切障碍由我扫除。本属于您的东西,一样都不可少。”

姚十三抬手轻抚冯汉广面颊,带媚笑道:

“看呐,我这一行为您奠基天下,可回报呢。”

美人再惨淡道:“冯汉广,你可是在要我的命啊。”

第158章 月下狼烟

“若我现在再说一切我都可不要,是否已晚。”

冯汉广垂目低视,抚摸面颊上的手,跌坐椅上抬头看他,语气成了份萧然。

“别再害人了,十三。”

姚十三闻言怔愕,在片刻后忽然面生震怒,一反常态地抽手怒吼!

“冯汉广!你摆这副忍气吞声给我看是图的什么!”

“要什么苍生大义!你要前程!!”

“……”

姚十三见他犹豫更是怒从中来:“区区护国将军算什么,只要将军您想,只要您一声令下,别说那朝堂之上那只会言听计从的小皇帝,就连垂涎觊觎皇位许久的显亲王我都能替您拉下来摔死!”

“随随便便打个江山送你玩玩,当个皇帝做做!你何时起变得如此心软了?那个当初指使我不择手段去复仇,心狠手辣恨恶朝野的冯汉广去哪儿了!”

“住嘴!”

冯汉广听了他这话急忙惊慌喊断,腾地紧张起身扫四下无人,该喊退的也都退了,略微安下几分心道:

“怎能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不要命了!”

“命?我这条命不早就是将军您的了,不足为惜!”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般犹犹豫豫,您那野心呢?当机立断的性子呢!当初是你与我立契,复仇再夺回声名,如今我在这儿替您拼命,到头来你却要与我说不要了?不要了!!可真有你啊,是我看错人,当你值得为我一赌,现在看来是我选错!”

“十三………!”

冯汉广只闷头伸手去够眼前人,不知是欲安慰暴躁之人,还是他本就无力的,弯下腰弓着身像个虾米样,将头抵在姚十三的肩头,再以手臂环住。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做什么皇帝,不想再造杀孽,再沾无辜人的血。谋逆之路哪朝哪代不都是血海尸山铸成,我……我只想……”

“冯汉广,你在这娘们唧唧的讲什么呢?”

姚十三用力推开冯汉广,害得这硬汉脚下不稳跌坐下去。

眉眼中仅是短短掠过一抹心疼,随后很快便被猩红的杀戮湮灭。

“冯汉广。恶人是我做尽,千古罪名我来替你背,十八层地狱是我去下,杀人放火谋权篡位是我挑拨你、教唆你,你只需把我当把剑使,当成毒镖,当作棋子抛出去。”“这么简单,你还有什么犹豫的?何必在此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又有何不敢!”

姚十三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道出这段话来,却不知字字如刀,利刃一道道刺中冯汉广心口!

冯汉广愣了许久。

他本就是这样的吗。

到底是为妖性恶,还是说。

为从蜂巢脱身而答应替自己报仇,才使得他一步步陷入这不归泥潭,从个清风得意的粉面少年郎变成眼前这副满心仇恨,嗜血恶鬼的模样。

是我的错。都是我……

都是我一手造成……

“十三。”

冯汉广低垂着头,伸手捏住姚十三柳绿色的衣角,指尖用力得青紫。

隔了半晌,语气有些发怪地憋出话来。

“别说了,我没那个狼子野心。”

姚十三一怔。

什么怒气狠话全都如刺哽在喉咙,咽不下去,道不出来。

“我只想和你好好在这益州清清静静的一起活这一辈子,也不用为什么朝堂大事烦扰。如今我既大仇已报,也便不再结什么仇什么恨——

“你怎么就不懂我呢。”

冯汉广咬紧牙关低眉道。

“是我把你变成这副摸样,可我从未有过一次、一瞬、一分念头,把你当做过棋子使。”

将军坐在地上,双手从脚踝衣襟处缓缓滑起攀上,用力搂了姚十三的腰,又将脸贴在他胸腹。

姚十三一时哑然。

昂藏七尺的男儿就像口细泉一般,汩汩流出冰凉浇灭了他胸头那股几欲灭世的焰火。

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抚摸着他的头,最后,万般痛苦地阖上眼,像是下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决心一般,咬了后牙槽问他。

“你说的可是真心。”

冯汉广仰头向他,眼眶彤红却挡不住一双灼灼的坚定。

“是。我深知你是极富野心的一个人。若你想继续向上爬,我不留你。但如你愿留下,我定不负你。”

……

“好。”

姚十三睁眼,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透着股深邃墨绿,好像也含着潺潺溪水般,忽地莞尔解颐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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