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难撩(74)

作者:文云木 阅读记录

没一会儿这个可怜瘦弱的孩子便再没了挣扎的力气,眼瞧着垂头下来快要被掐断了气,苏东衡手指一松,猛地将其丢到身后,轰然砸断三根木栏。

男孩痛苦地在地上扭着身子,疯狂低大喘咳嗽,额头撞出的血流了满地,染得前额整半边的浅金发丝猩红。

“无趣。”

苏东衡连看都没看一眼,拾起地上的剑,转身要走。

门外忽地爆发出一阵惨烈惊叫。

——“啊!!!是旋风!!!起旋风了!!!”

——“往这儿奔来了!!!快跑!跑!啊——救命啊!!!”

一时间惨叫声连起,苏东衡心生疑惑,正欲探看个究竟,就听见门前“啊——”地一声尖叫,大门直接被旋风掀飞!

刚刚被打发出去的那群人此时正夹在这卷风之间一同旋着,衣衫皆被撕裂搅碎,四处瞎撞遍体鳞伤,齐刷刷的被风丢摔进来!

叫人哪还来得及躲?连反应拔腿的机会都没有,也一并被这股旋风卷了进去!

风声溃耳欲聋,将花满楼内屋梁长绸,锦缎雕栏,名器珍木,统统卷成一摊残片。

另一边的清虚观内,早课时间刚过,弟子们热闹起来的声音落入院内。

一阵剧烈的头痛把顾望舒从昏睡中拉扯起来,好像有人在他太阳穴上钉了钉子,浑身也跟被十匹马排着队踩了似的酸痛。

痛苦阖着眼翻了个身,刚想舒口气缓解一下,前夜迷离的回忆排山倒海涌地了进来。

昨夜……

顾望舒揉着头顶大穴恍惚回想:是了,昨夜本着一刀两断的心应苏东衡邀请至去花满楼,结果不仅被他嘲弄一番,还出了那档子事儿。

回忆知道自己强撑着最后一丝神智气力逃回清虚观后戛然而止,脑子里“啪”地一声断了弦,

像是做过一场噩梦,醒来以后梦中详尽瞬时如烟消散,如春日积雪融尽,只剩那种寒骨凉脊的恐怖感还留在身上。

顾望舒慌忙睁眼,使劲揉了揉还蒙着层糊的眼睛,不料窗口射进一道犀利日光,措不及防刺得他一激灵。

不,不对!

这定然不是我的房间,我那终年幽暗的棺材房何来日光一说?

顾望舒神色慌张地掀开被子将自己蜷缩进床角以避日光,恍然间又觉身上空落落的凉,僵硬地低头……

“咝!”

怎么回事!

他蒙在被中拼命回想,自己昨夜确是逃进山门,应当不是被苏东衡劫了回去,且看自己当下四肢完好真气充沛,也不像什么中毒内伤的模样,难不成,难不成……

难不成是我慌不择路,神智不清,进错了别人的房门,然后……?

屋里火炉噼啪烧得旺,外加有阳光晒着,比自己那阴冷的屋子不知道舒适上多少倍。又哪儿有心享受,连晃瞎眼的日光都顾不上,腾地自床上翻下!

打眼看到自己衣物被人叠得方正搁在桌上,既尴尬又窝火,拳头攥得紧。

可真是造了孽了!

“敢问……!”

急于寻人一问,顾望舒只把衣衫呼地简单披了,断开的束带没管,夺门出去拿衣袖遮目看了一圈,又不禁揉了揉眼,愣了许久。

令人眼花的光影缭绕中桂树长青,这院子多少有些眼熟。

……何止眼熟。

顾望舒默然放下衣袖,怔地往屋檐下的阴影里退了几步。

这不就是我的院子。

不过视角又十分清奇……

……!!!

凉风吹了人一身鸡皮疙瘩。

顾望舒顿感觉自己气短胸闷脚步不稳,勉强撑着站了住,往桂树上怎么寻都没见着屋主的影子,不知这妖一大早上去了哪。

一面希望他赶紧回来问清事情来龙去脉,一面又骑虎难下,自觉没脸见他。

“——不过万幸是他的房。”

想法一出,立刻被他惊悚呸掉:我怎会觉得万幸了?

顾望舒抓紧逃回自己屋内,飞快整了整一头糟乱的白发,又取了伞撑住,啊啊啊地调整了发哑的嗓音,故作镇定立在院子中央等起艾叶。

果然没出一会儿,那抹灰白发顶便悠哉悠哉从围墙外露出个尖儿。艾叶自门外哼着曲儿转进来,搓拭着手指,嘴里还叼着根枯草枝咬着玩。

院门昨儿个被顾望舒撞坏了,倒是不必伸手去推,还挺方便。

这一头毛绒绒的妖打眼见着顾望舒端着个清高架子堵在院中央,装模作样的,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呦,醒啦?”

“……”

顾望舒胸膛内忽然哐哐直跳,出了鬼的平静不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我昨夜——”

“怎么,记不起来了?”艾叶眯眼巧笑着抢了话:“也挺好。免得你要觉丢脸,夜夜闭目前都得忍不住回想一遍,骂上自己一顿。”

顾望舒太阳穴一跳,有什么东西遽地刺进脑子里。他面容生硬道:“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艾叶端了胳膊,鼻尖贴得极近,表情玩味道:“有啊,你不是大半夜的跑过来叫我给你消消火来着。”

顾望舒瞳孔猛缩。

“别不记得啊,我可又救了你的命!还指望道长给我画像高挂,敬香以感恩戴德呢。”

顾望舒眼神恍惚地向四周扫去,只想寻个地缝进去孤独终老。

但想该问的还是要问,否则怕是要彻夜难眠,辗转反侧,更没法天天与他碰面了。

“那是,如何消法。”

“你让我引寒气入体渡到你身子里去,方可解你那,毒。”

第56章 用完我就扔啊?!

艾叶一脸挑逗地加重了个毒字,就想看他到底能把一张故作姿态的脸端到几时。

眼前这个白面人脸儿都已经涨红到了脖子根,还是砸砸嘴,问出了让他百蚁挠心似得问题:

“那我的衣物是。”

“你自己脱的,不关我事儿啊,我没动你!”

“我?”

“可不是吗,我可没动你,是你动的我。”艾叶道。

“……那我可有神志迷乱,说什么得罪的话。”

艾叶眼尾一挑:“得罪没有,你倒是有跟我表白,说什么——‘艾叶……我可能……心悦于——’”

“住嘴!”顾望舒一巴掌堵住艾叶的嘴,后又觉得不妥,悻悻松了手下来,眼神飘忽道:

“莫要胡说八道。”

“切。行行行,我说梦话呢,是——我——胡——诌!”

顾望舒这才舒了一口气,适才几番确认过自己没被非礼,虽好像有似乎略微非礼到别人……好在是个没心没肺的妖。

“没事了。昨夜多有叨扰,这个人情……”顾望舒顿了一小下,恹恹接道:

“你想叫我还的时候尽管开口。”

“这次学会了,没逼着我当场提。”艾叶越来越觉得逗他有趣,堵嘴勉强把笑吞去,乐呵呵地拍拍手上灰问:

诶,你就不好奇我这大早上起来出去做什么了?”

“不就是出去抓兔子,碰一身灰,有什么好猜。”顾望舒避开他那笑弯的眼,偷偷瞄了一眼。

近来冬日天寒,艾叶那随气温变得更是奶白的袍子上不知在哪蹭得满是灰尘,想都不用想,定是跑去雪地里打洞,刨冬眠的兔子去了。

“避着点人,再怎么解了禁足,也别离了我独自乱跑,以免惹出事非。”

“没意思,这么快就叫你猜到。果然我们心有灵犀!”艾叶恬脸笑道:

“就是今天这兔儿哥有点难抓,搞得我狼狈。”

顾望舒送出这口气后忽觉身上酸得厉害,松了松肩膀,奇怪的咦了声:

“嘶……右肩为何刺痛。”

艾叶眼看顾望舒伸手摸到肩头绑的纱布,古怪回想一会儿竟要伸手揭开来看,当场瞳仁大颤,惊慌拉着衣襟给他再盖回去,呼呼吹了两下以示安慰。

脑海中昨夜不堪异痛,失手咬了他肩头的一幕实在过于鲜明,艾叶面上一酝,磕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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