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修轮回道(59)

作者:青律 阅读记录

马车夫正前方一阵黑紫旋风盘踞挡路,四处落叶倏然腾空,窗户被镇得猎猎作响。

有鬼将身披鳞甲,腰间手执一把鱼鳞剑,放声道:“杀!”

四面八方立刻有数百兵卒快步冲来,似是要冲散这些狐门弟子的剑阵!

胡丰玉仍坐在四方轿子里,哪怕并未看见外界情境,亦冷声下令。

“解。”

马车夫惶恐道:“仙祖,您不要弟子们保您平安了吗?”

“解阵。”

狐子狐孙们面面相觑,像是不肯走。

但听见第二声下令,无人敢违逆祖命,终是一瞬弥散开刺鼻烟雾快速消失。

“空城计?玩啥呢。”鬼将笑道:“那我先报个来路。”

“悲骨渊雁过拔毛遇蛇取胆,两位是自剖金丹,还是再花些功夫与费某交手一趟?”

话音未落,有少女推开马车窗棂,偏出脑袋来看他。

“姓费的,你知道你在劫谁吗?”

鬼将满不在乎,已是动手惯了:“十方来路,皆无规避,今日便是喊王母娘娘来救命都没有用!”

“不过,瞧着这么多小妖护着你们……”鬼将挠着下巴:“难道是……”

未等他猜出来路,胡丰玉端声肃容道:“我是你狐爷爷!”

“小橘,”他戳了下宫雾:“你也报一声。”

宫雾仗着出发前用了易容术,此刻也没在怕的,朗声道:“我是你狐祖奶奶!”

胡丰玉噗嗤一声,悄声道:“哟,你还长我一辈?”

“就两只狐狸……嘁。”费将不欲废话,抬手下令:“上!”

先前有些迟疑的兵士们一拥而上,悉数跟苍蝇蚊子似得撞在无形屏障上,愣是当场有门牙都撞飞了出来。

碍着主将监军,他们不敢迟疑,挥舞着刀枪不住剁砍那无形障壁,硬是闯不进去。

马车里,狐狸祖宗细声细气地说:“我功力未愈,修为低微,屏障靠你的法力撑一会儿。”

宫雾掐着法诀抬眉道:“然后呢?”

胡丰玉从抱枕里抽出一根洁白鹅毛,放在掌心里轻轻一吹。

鹅毛腾风而起,顺着车窗晃晃悠悠飞出去,蓦地顿在半空中。

胡丰玉双指一并,便如同牵丝拉线一般,眯着眼几竖几下凌空而画。

刹那间,鹅毛竟好似钢刺铁匕一般,怵的一声扎进来犯胸膛里,数十绒毛一转而炸,如倒生花般活活捅烂了魔卒的心腔!

贵妃榻上的美人双指几抬几斜,鹅毛在瞬秒里已是三巡车身环穿而过,杀得遍地鲜血如泼墨般炸开!

先炸开脏器,再击破灵窍,眨眼功夫里连鞭尸补刀都已做得极透!

劫车的一众妖魔连那根翎毛都没看清楚,一个个喷出血纷纷噗通倒地,死得七窍流血。

速度之快,功法之厉,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寒毛直竖。

杀完了??

这就杀完了??

宫雾任由指间法符燃作灰烬,扭头道:“你管这个叫修为低微?”

“杀人嘛,”狐狸祖宗很谦逊:“跟修为高低没关系。”

魔将看得发怵,仗着自己有法袍护身,凌厉道:“杀些虾兵蟹将不算本事,纳命来!”

宫雾推门而出:“我来试试。”

说话之间,长剑已劈向她的面门,被两指轻松挡住。

宫雾笑起来:“哟,是劈不开。”

魔将怒骂着二度出剑:“我管你使什么妖法!”

宫雾这次把手都放下了,瞧着他杀过来。

鱼鳞剑尽是倒鳞,一旦刺入身体再要拔出来便是要生剐出血淋淋的皮肉!

这般凶险,连胡丰玉都看得双目一眯,意欲出手。

然后剑卡在了宫雾的脖子旁边。

砍不下去。

拿利剑来砍,和拿馒头来砍,对她来说区别不大。

宫雾试了一回,笑得不行,接着假身份嚣张一回。

今日出手,她连法伞都未掏出来,全凭轮回道退敌防身。

“小费,你狐祖奶奶功力如何?”

“喂喂,”胡丰玉拿指背敲敲侧壁:“你别在辈分上占我便宜行不行?”

费将双目血红,已知自己是遇见避世高人,心中大骇。

好厉害的狐妖!金刚功竟然能修到这般地步!!

他不欲再战,转身就要遁地而逃。

胡丰玉双指一提,硬是把那粗壮男子提着衣服后领拎到半空中。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要杀就杀,士可杀不可辱!!”

魔将也是第一次被拎到半空,双腿乱蹬努力挣脱,口里不住地骂。

宫雾心里一亮,像是猜到胡丰玉的打算。

“恩人随便问吧。”狐狸打着哈欠道:“我不怕得罪南边,问完杀了放了都行。”

“那你怕北边吗?”

“魂阙?”

胡丰玉仔细思索了一番。

“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魂阙现在掌事的是谁。”

“如果是那个姑姑,也就是虚张声势的主,还好。”

“如果是那个侄女,那我可得避着点,让她三分。”

宫雾听得半懂不懂,心里以要事更重。

“喂,我问你,你在悲骨渊有没有瞧见一个二十多岁的无情道修?”

魔将被吊得发怵,努力想了半天,摇摇头。

“我南界出入都登记在册,每日核对,严防外界奸细前来滋事。”

“你说的这个道修……绝对不在悲骨渊。”

“你好好回答,答得好我还真饶你一命。”

“是,谢谢狐祖奶奶,谢谢狐祖奶奶!”

胡丰玉听得无语,撑着下巴嗤了一声。

宫雾又问:“眼蛇瘟是不是你们渊主手笔?”

她想起这是沿山村落里的人按症状起的土名,正欲描述下病状,那魔将却痛快认了。

“是,就是。”

宫雾和胡丰玉对视一眼,后者凉凉道:“你还挺有骨气……”

“饶我一命行不行,”魔将横行霸道许多年,也不想受罪:“就算要杀我,也给个痛快,别上刑。”

“着什么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宫雾想起先前在就转生庵前听到的许多,今日一并都要问个清楚:“你们渊主是不是在拿眼蛇瘟吸取精血练功?”

“呃,我隔着很远瞧见过一次,不太像。”

“什么叫不太像?”

“就是……他好像是借由一个法阵,还有一个什么炉,把吸来的都弄炉子里去了。”魔将实话实说:“我在渊中官职六品,凑不了太近。”

胡丰玉听得奇怪:“那傻子不是打算自己杀天杀佛横行三界么?他靠这怪病吸了那么些精血,自己没碰?”

“真没碰,都拿去炼什么了。”

“法阵在上还是在下?”

“在……在炉子上面。”

胡丰玉听得费解,倚在鹅毛枕上思索着没再说话。

这个位置,是在上供啊。

那老贼头自己拿了精血不用,还能供给谁?他上头还有更高一层不成?

魔将生怕自己不得好死,甚至举手发誓。

“我真就只知道这些,我连那炉子是什么颜色都看不清楚,里头太暗了!”

“最后一个问题。”宫雾停顿几秒,终于问了出来:“你们听说过涂栩心这个名字没有?”

“你是不是搞错名字了,”魔将迟疑道:“不该叫涂栩心吧,是不是叫涂栩生?”

“他脸上有痣吗?”

“没见过脸,一直穿着兜袍,连胖瘦都看不见。”

“涂……栩生,”宫雾第一次念到这个名字,只觉得牙齿一寒:“真有这么个人?他官居几品?”

“渊主待他极是亲厚,”魔将说起来都觉得嫉妒:“最次也得是三品往上,一品都有可能。”

“这人极少参与朝会夕议,神出鬼没,踪迹难寻,而且只跟很少几个高官有接触。”

几个问题交代完,胡丰玉又补了几个,等实在是挖不出线索了,才松手任由他屁滚尿流的跑掉。

许多谜团倏然得解,令宫雾长长缓了一口气,可更是听得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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