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峥嵘(44)

作者:狂风徐徐 阅读记录

李善苦笑着上前两步,看向站在最中央的长孙冲,“长孙兄,那日之事实乃误会,你我皆受无妄之灾。”

“诸位皆秦王府子弟,父祖辈征战沙场,多立军功,擅沙场杀敌,方寸间拳来交往实是扬短避长。”

李善团团拱手,“当日错手,在下于此致歉。”

“但此事的确因我而起,若诸位心存怨意,在下于东山寺相候,只望不牵涉他人。”

李楷皱眉道:“不过区区小事,何至于此?”

众人左顾右盼,“的确是小事,但也的确丢了脸……只是尉迟宝琳都没走几个照面,难不成去找长辈出手?”

房遗直笑道:“殿下夸口,还是算了吧。”

杜构一脸愤愤还要嚷嚷,房遗直递去一个眼色……怎么这么没脑子呢?!

我都说了,秦王都赏识他,你非要再去招惹,而且还是挑衅其他人出手!

再说了,你我父辈都对此人颇为赏识,用得着你出这个头吗?

众人不再说话,视线集中在了长孙冲身上,当日就属长孙冲被揍得最惨,鼻子都破了,脸上满是血迹。

而且秦王府子弟中,长孙冲地位最高,秦王府势力中,也是长孙氏势力最强。

长孙冲今年才十五岁,算不上什么纨绔子弟,只是性情柔弱了点,犹豫了好一会儿,几次嘴唇动了动都没开口。

一旁的小胖子笑着说:“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既然拳脚输了,不如酒场再分个上下?”

这句话也只有他合适说,此人是高士廉长子高履行,一向和长孙冲形影不离,但他辈分高,是长孙无忌的表弟。

尉迟宝琳一拍桌子,瞪眼看向李昭德,“这酒楼不是你陇西丹阳房的吗?”

“还不去拿酒来!”

“今日输了就输了,明日讨回来就是!”

程处默拍掌笑道:“说的是,说的是,今日酒场分个高下,必要李兄大醉不省人事!”

还是武将比较容易打交道啊……李善心想,杜构这厮挺阴的,记得杜如晦有个儿子造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尉迟宝琳抢过送来的酒坛倒了六碗酒,一口气干了三碗。

李善叹了口气,如果是长乐坡那间酒肆,自己还真不敢这么喝,但这等三勒浆……

等李昭德让伙房把已经做好的各式牛肉端上来,李善拿起筷子慢悠悠的挑了两块白切牛肉入腹,才慢悠悠的端起酒碗。

然后,在座众人的表情都从看好戏转为震惊,再到瞠目结舌。

你一碗,我一碗。

你三碗,我三碗。

等李善放下第十五碗酒之后,尉迟宝琳今日第二次轰然倒地。

第四十九章 解释

这种酒真是喝多少都不醉啊,小学时候就时不时陪爷爷小酌几杯村中散酒的李善摇头苦笑,只要憋得住尿,多少都能喝完!

呃,然后,李善就醉了。

“德谋兄,是他说尽管来……”

“昭德你也听到了,是他说车轮战也不怕!”

李楷和李昭德无语的看着这一幕,还好,酒品不错,没大吵大闹,只趴在那儿睡着了,呃,还流口水……

程处默得意的举起酒碗,大笑道:“宝琳不敌,还有程某!”

众人都投去鄙夷的视线,你从头到尾都在摸鱼,现在跳出来说是你灌醉了李善……要脸吗?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长孙冲忍不住笑了,吩咐人将李善抬到隔壁去歇息,正好和尉迟宝琳做个伴。

正说笑呢,尉迟宝琳脚步踉跄的摸着门进来了,嚷嚷着今儿好不容易有牛肉,却被灌醉了……

李楷让伙房索性再做了份,那头秦川大黄牛基本上全被李昭德给弄来了,据说是摔死的,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是李家庄子摔死的。

“说起来,这菜肴真是一绝!”胖乎乎的高履行咂咂嘴,“难不成是你们丹阳房秘制?”

刚上来的炖牛腩被尉迟宝琳一扫而空,就差舔盘子了……他也乐于塑造这样的形象,毕竟秦王府中,真正白衣起家的也就他和侯君集两人。

当然了,刚刚酒醒的尉迟宝琳到底是不是本色出演……这个谁都不知道了。

程处默拍了拍肋间,“上次三天都没能下床,若要揭过此事,日后不得收钱!”

想来吃白食……李楷这等好脾气的都被气笑了。

一旁的李昭德嘴快,“这等事我兄弟二人做不得主,酒楼也有李兄份子。”

程处默眼睛一亮,“那不正好!”

“咳咳!”李楷瞪了李昭德一眼,“李兄与酒楼无关,只是东山寺而已。”

这句话言外之意是,李善日后是要走仕途的。

“懂,懂。”程处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嚷嚷道:“至少十次,昭德不许,某直接去东山寺找李善!”

李昭德冷笑道:“你去找吧,就怕又是被抬回来!”

这边两人争吵不休,那边房遗直轻声问:“德谋兄,府内尽知,家父有意……不知令尊?”

房玄龄最喜欢举荐人才入秦王府,众人都以为,若是秦王登基,其他不论,吏部尚书一职非房玄龄莫属。

房遗直知晓父亲曾向秦王举荐李善,但似乎并没有下文,而李善和陇西李家丹阳房子弟来往密切,按理来说应该是李客师举荐。

李楷踌躇了会儿,避而不答,提起酒楼布局是李善亲手绘图而成。

虽然不知内情,但李楷知道一点,李世民对李善施恩,但又不将其收入麾下,一定是有所用意的……李楷心有隐忧,只怕和河东裴氏有关。

“琼瑶浆?”长孙冲的话让他人的议论都停了下来。

“对对对,琼瑶浆据说是东山寺僧人秘制。”高履行拍手道:“入口丝滑,若是加入蔗糖……”

“那便是李兄……呃,是东山寺秘制。”李昭德舌头拐了个弯,“原先是孝卿兄门下与东山寺合营,后来王仁祐那厮偷了秘方……”

“偷了秘方?”

“真的假的?”

李昭德气鼓鼓的,骂道:“还不止呢,王仁祐还想拉拢李兄,但李兄以义为先,严词相拒!”

“噢噢噢!”长孙冲这下明白了,“难怪那日丘家大郎入酒肆,恰巧随行的王仁祐……这才将李善卷了进去!”

那日之后,也有人猜得到,自己八成是被人当枪使了……最明显的证据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基本每日都要去平康坊吟诗作赋大出风头的王仁祐一直销声匿迹。

但直到今日,众人才知晓其中缘由。

“王仁祐乃是太原王氏子弟,去偷一份秘方?”杜构嗤笑道:“天方夜谭,以此相诬……”

“闭嘴!”房遗直再也忍不住厉声训斥,“今日之事,必当禀报令尊!”

杜构脸色一白,他是知道自己老子的,那可不是好脾气的,就连身为秦王府兵曹参军事的叔祖杜淹都要俯首。

“此事就此揭过。”李楷朗声道:“他日再行切磋,但请择日,只需不在此地即可。”

“对了,今晚家慈寿诞……”

“正要拜会。”房遗直等人起身,“时辰也差不多了,这就过去。”

李楷拱手道谢,笑道:“履行就不用去了吧?”

高履行本名高文敏,履行是他的字。

“正要拜会表姐。”高履行两眼一翻,“对了,还有表姐夫!”

程处默在一旁起哄,“德谋兄,你该称一声表舅呢!”

从秦王妃那边算起来,李楷的母亲长孙氏算是高履行的表姐。

“隔壁……”

“无碍,李兄午时已然拜会过家慈了。”李楷挥手道:“让他随从送他回家就是。”

高履行拉着长孙冲走在最后面,低声道:“此事不必追问。”

“真是王仁祐?”

“嗯。”高履行朝着前面的房遗直努努嘴,“遗直兄也听出来了,酒楼有王孝卿的份子,同安长公主乃王孝卿嫡母,而王仁祐颇得长公主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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