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峥嵘(805)

作者:狂风徐徐 阅读记录

“以后就让怀仁这个舅舅管着。”平阳公主抿嘴一笑,“不指望大郎、二郎日后文韬武略,无所不能,但也要能学来一两样本事。”

“嗯,反正怀仁学识驳杂……”

看着丈夫回屋睡觉,平阳公主才收拾了收拾,喊了贴身几位女护卫,径直出了门入了宫城……非要给怀仁讨个公道不可!

的确,很可能是都布可汗使的反间计,但这么快就能传遍全城,必有幕后人推波助澜,这一点平阳公主还是想的明白的。

甘露殿内,此刻正其乐融融,之前几个月,先是大军败北,李渊险些在天台山被梁军生擒,之后大军第二次败北,几乎全军覆没,突厥猛攻泾州,有饮马渭河,兵临长安之兆,李渊心忧不已。

但泾州一战之后,李渊终于放下心了,斩首四万有余,俘获马匹、牛羊万余,突厥逃窜回草原,虽然还没能收复三州,驱逐梁师都,但李渊并不担心,他也是沙场老将,很清楚梁军占据大半个原州,此战无法速胜。

所以,到了年末,李渊开始了寻欢作乐……呃,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恢复了本性,之前小半年,他一直勤于政事。

其实在天台山一战之前,李渊算不上个勤勉的君主,因为一方面三省承担了大部分的政务,而东宫那边也承担了一部分,这使得李渊有大把的时间……不然也没办法在短短几年内生那么多崽啊。

而天台山一战之后,李渊开始了他建国以来最为勤勉的一段岁月,这也是朝堂风向的一个转变,三省无所谓,但东宫的权柄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再加上李世民开始行使尚书令的权力……如今朝中氛围颇为诡异。

太子不甘心,秦王也没有乘势进取,从而使朝局虽然诡异,但也平静……当然了,这也有之前突厥席卷三州的因素。

趁着年末,李渊处理完政事,将长子赶回东宫,将次子赶去尚书省,好不容易找了个空闲时间与嫔妃、子女饮酒作乐。

斜卧在软榻上的李渊听着丝竹乐声,手还在膝盖上打着拍子,随口问道:“三胡,选址已经定了吗?”

天台山一战的时候,力劝李渊即刻启程回长安的李元吉遭到了李渊极端的排斥,但无奈后面出了个拖延出兵的太子李建成……李元吉倒是因祸得福。

在李渊看来,四郎文不能吟诗作赋,武不能纵横沙场,但毕竟孝顺啊……当时建议即刻回京,不也是孝顺吗?

就是蠢了点。

不过蠢点也好,大郎就是太不蠢了,太聪明了,所以才会干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选了玉华山。”李元吉笑着回道:“去岁父亲拜祭黄帝陵回程时候路过,此地林木葱郁、流水蜿蜒、千峰翠色,而且三面为山,一面临湖,风光颇佳。”

李渊对关中也熟悉的很,想了想才问:“好像距离黄帝陵不远?”

“五十余里,位于坊州宜君县。”李元吉又补充道:“之前问过尚书令杨公,言此地居中遏子午岭,往东扼守南北大道,距离长安百多里,最宜营建行宫,兼自然之趣。”

第九百二十五章 平阳(中)

听到李元吉这样的回答,李渊笑着点点头,心想三胡也学乖了,没有去问大郎、二郎,也没有去问封伦、裴寂、裴世钜,而是去问了杨恭仁这个彻头彻尾的中立人物。

如今众多宰辅的立场,因为朝局的变化已经渐渐分化开来,裴寂、裴世钜是不能回头了,前者是因为长期依附东宫,后者自然是因为李善。

其他几位,封伦现在还兼任天策府司马呢,而陈叔达渐渐向秦王靠拢,萧瑀与秦王一度闹得不太愉快但毕竟有些香火情,也就中书令杨恭仁是真正的中立派。

“父亲,孩儿愿主持修建行宫。”李元吉小心翼翼的试探。

李渊琢磨了下,“无需大动土木,略略修建,以你为主,让将作少监何稠、坊州刺史佐之。”

没办法啊,明年夏天肯定还是要外出避暑的,其实隋唐历任皇帝,基本上夏季都不在长安渡过,隋文帝杨坚死都死在仁寿宫,后来的唐玄宗李隆基别说夏季了,冬季都不在长安,一年能有两三个月在长安就不错了。

但仁寿宫,李渊是绝对不会再去了,所以才会另选址建立行宫。

李元吉压抑内心深处的兴奋,“还请父亲赐名。”

李渊沉吟片刻,“仁智宫。”

这时候,有宫人传禀,“陛下,平阳公主到了。”

李渊直起身子,皱起眉头,看向走来的女儿,“平阳,不在家中修养,入宫作甚?”

“是啊,有什么事,让嗣昌来说就是了。”万贵妃起身迎了上去。

不可否认的是,李渊那么多儿女,最有能耐的是次子李世民,而最得其宠爱的却是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产女之后到现在一个月,李渊、万贵妃三次出宫探望,赐下不少珍宝,还给才出生的外孙女加封了县主。

“三姐是坐不住了。”李元吉笑嘻嘻的说:“不过都入宫了,也不将小侄女带来。”

“说什么浑话!”李渊训斥道:“才刚刚满月,这寒冬时节,哪里能带出来,万一风寒,那不是闹着玩的!”

“是是是。”李元吉笑着说:“听说满月那日,居然抓了根马鞭?”

“哈哈哈,那马鞭精美,镶嵌宝石,光彩夺目,难怪喜欢。”李渊哈哈大笑道:“还是怀仁特地送来的呢,原是突利可汗所有。”

“看来日后当效仿三姐,跃马扬鞭,显威沙场。”

听着一连串的话,想起刚刚诞下的女儿,平阳公主的脸庞不禁柔和了几分,李渊这才拉着女儿坐下,“才出月子就进宫,肯定是有事,直说无妨。”

平阳公主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递过来,“怀仁来信。”

“噢?”李渊略感诧异,前两年李善在代州,常通过平阳公主这条线将一些信息写在信中直抵御前,但如今李善出任灵州道行军总管,几乎控制了整个关内道的兵力,但有事务,直接上书就是了,为什么还要通过平阳公主呢。

打开信看了几眼,李渊笑着问道:“怀仁意欲留下段德操,戴罪立功?”

“是。”平阳公主点点头,“段德操乃父亲早年旧部,随父亲晋阳起兵,兵败灵州被擒,尚不知是否除爵,怀仁不敢擅专,所以来信。”

“前些年段德操镇守延州,劳苦功高,虽此战败北……”李渊略一沉吟,随即就道:“本就不欲除爵,只是罢职而已,怀仁欲用之,也是好事。”

李渊心里明镜儿似的,人家段德操在延州干的有声有色,被调到灵州才一个多月就被老对手梁师都击溃……显然,这个锅不应该是段德操的,而是襄邑王李神符的。

再说了,正如女儿所言,段德操是自己的嫡系,如今朝中局势诡异非常,这种人物当然不会丢掉不管,日后必有起复。

放下信件,李渊笑着说:“如此小事,怀仁上书就是,何必让你跑一趟?”

平阳公主正色道:“泾州一战,大败突厥,斩首数万,彰显国威,此乃怀仁之功。”

“但怀仁亦有过错。”

“平阳说来听听。”

“其一,身为主帅,亲身犯险,非明智之举。”平阳公主哼了声,“二弟亦曾多次亲身犯险,但武艺高超,射术精湛,身边又有秦琼、尉迟恭这等猛将护佑,而怀仁擅谋略,不精武艺,马术寻常,舍弃所长,用其所短,非智者所为。”

李渊笑吟吟道:“二郎倒也提过,怀仁看似犯险,实则择机得当,去岁云州一战,怀仁也是单骑端槊冲阵,从而引得全军冲锋,终第二次击溃颉利可汗。”

“但当年在马邑,雪夜袭营,怀仁就没有亲自上阵,而是以刘世让率军夜袭……”

“父亲怕是忘了!”平阳公主打断道:“郁射设逃遁,是怀仁单骑赶上,亲手生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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