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一个皇子!(37)

作者:长笑歌 阅读记录

他怎会在枝枝跟前哭哭啼啼?又怎会那样说话?

那不是他,那不是他。

枝枝呢?枝枝是不是嫌弃他,不要他了?

“枝枝!”萧见琛心里一慌,方迈出一条腿,毒性复发,又直挺挺趴倒在地。

听到动静,床上正在打架的两只小虫暂时停下,其中一只不再恋战,从床上飞下,重新钻入萧见琛体内,贪婪地吃起毒。

片刻后,萧见琛再次爬起,弱柳扶风般靠坐在床边,嘤咛一声,“枝枝~枝枝~”

就这么哭了会儿,他扶床站起,不忘穿上一件外衣,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他身后那只瞌睡虫先是跟了两步,一想起萧见琛体内还有一只又凶又丑的虫,于是毅然决然转头,跑回自己蛊盒里睡觉去了。

山中深夜,不时响起诡谲叫声,枯木如恶鬼般张牙舞爪,好奇地围观眼前一幕。

花酌枝将手中拖着的人掷在地上,找了根横木坐下,两肘撑在膝头,手掌托腮静静等着。

远处传来“簌簌”声响,须臾之间,一只黑色大蟒从花酌枝后背探出头,血红信子弹着花酌枝乱糟糟的发辫,玩得不亦乐乎。

“娇娇。”花酌枝躲开大蟒,埋怨一句,“有正事,待会儿再玩。”

娇娇安稳下来,盘在花酌枝身侧,一人一蛇就这么等了会儿,见人迟迟不醒,花酌枝实在等不及了,他拍拍手,身边立时落下两个黑衣人。

“大人!”

花酌枝从下至上看去,声音中带些无奈的意味,“你们带香了么?”

他口中的香是南疆才有的熏香,说是熏香,实则一打开尽是臭味,若正常人嗅了,势必要头晕脑胀,给昏迷的人使上,则会立刻醒来。

黑衣人从腰封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瓷瓶,“大人,请屏息。”

三人一同屏息,娇娇则紧紧闭嘴,黑衣人将瓷瓶盖子拧下,臭味瞬间蔓延至山间,地上昏厥的人猛地坐起身来,身子往旁边一歪,弓起后背拼命干呕。

花酌枝脸上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一手抻起袖子捂住鼻尖,一手朝黑衣人挥了挥,示意他盖上盖子。

臭味消散,干呕声渐渐停下,那人赤红双眼,死死盯住花酌枝,嘴里骂道:“妖物!”

花酌枝歪了歪脑袋,“为何这么说?”

“呸!能以寿命向天借运!老而不死,应月获生,驱使妖蛇,你不是妖物是什么!”

花酌枝一言不发,他突然想起,萧见琛也曾说过他是妖。

“流云教十年前就该覆灭!大燕本该应运而亡!你枉顾天意帮他们借运,就不怕遭反噬而死吗!”

“你说的不对。”花酌枝突然起身,把那人吓得往后窜了两窜,他掰了根小树枝,拿在手里甩来甩去,“你说的不对,流云教乃沧桑正道,本不该覆灭,大燕百年,不收一税不苛一民,本不该亡,反倒是你们……”

他将树枝缓缓抬起,抵在那人心口处,将话补充完整,“反倒是你们,坏事做尽,自有天收。”

那人看向胸前细弱的树枝,嗤笑一声,“一根小木棍,你就是拿这个对付我的?你们的蛊虫呢?怎么不拿出来叫我开开眼?”

花酌枝粲然一笑,手中微微用力,带着木刺的顶端就这么透过衣裳没入皮肉。

“唔——”

那人疼得弓起身子,正要抬手,又被黑衣人一左一右将手掌踩在泥中,娇娇也上前帮忙,尾巴尖死死压在那人喉咙上。

花酌枝松手,将小木棍往脚下一戳,用苗疆话吩咐道:“先别杀,将他送去镇上六和客栈,交给齐向云,他知道怎么做。”

“是!”

待人走了,花酌枝先是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而后踮起脚尖摸了摸大蟒的脑袋,怜爱道:“我们娇娇才不是妖蛇呢。”

大蟒低下头颅,一个劲儿往花酌枝怀里钻,尝到主人身上有属于另一个人的浓重气味时,她好奇地歪着脑袋,“嘶嘶”两声。

“是萧见琛。”提起萧见琛,花酌枝咧嘴笑起来,一下一下摸着大蟒身子,“这叫交合,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山林某处,萧见琛从树后缓缓扒头,只露一只眼睛在外,看清花酌枝身前竟是一只黑色大蟒时,他忙不迭躲起来,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

枝枝怎么会跟那老头子的大蟒在一处?

不对!他该反过来问,那老头子的大蟒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们已经暴露了?还是说,从他们出南疆以来,那大蟒就一直跟着?

可明知已经被追上,枝枝为何不逃?又为何不同他说?

不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萧见琛再次探头,只见花酌枝倒退着跑动几步,冲大蟒挥了挥手,“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大蟒听话地离开,花酌枝也蹦蹦跳跳往山下去。

见状,萧见琛喉间发出一声呜咽,他将嘴捂得更紧,缓缓跌坐在地,耸着肩膀无声痛哭。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那老头子的大蟒,怎会与枝枝这样亲密,还会听从枝枝的命令。

可、可那译事官王文才明明说过的,这蟒只听大祭司的话,除了大祭司,谁都驱使不动。

一个猜想在萧见琛心中逐渐成型,又被他立刻否定。

不。

不可能。

他的枝枝跟大祭司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他们天差地别,一个是那天上云,另一个就是那地里泥,一个娇嫩如花,另一个枯瘦如柴,他的枝枝,绝对不会是大祭司。

这大蟒……这大蟒也不是南疆那只,只不过颜色一样外貌相同罢了,他的枝枝能令万物醉倒,区区一条小蛇而已,自然不在话下。

一定是这样。

安慰好自己,萧见琛抹抹眼泪,深一脚浅一脚下了山。

花酌枝正要出门找人,迎面碰上萧见琛,他松了一口气,一头扎进后者怀里,“琛哥哥,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萧见琛身子僵直,脑袋不自然地别去一边,他深呼吸几下,将鼻尖酸涩强压下去,缓缓抬手,虚抱住花酌枝。

“我……我醒来,见你不在,便去找你。”

花酌枝倏地抬眼,盯着萧见琛的下巴看了会儿。

“琛哥哥去哪找我了?”

萧见琛喉结上下滑动两下,哽咽着撒了个谎:“我以为你去李二哥家,于是便去村里找了找,夜里大家都在睡,我见不到人。”

那就好。

花酌枝松了口气,为自己离开找了个说辞,“是夜里墙又倒了,我出去查看,但没发现什么,便回来了。”

回来后才发现萧见琛不在,那瞌睡虫正在蛊盒里睡得正香,他心中一慌,连忙去找,萧见琛也刚好进门。

幸好没叫他瞧见什么。

萧见琛看向他的墙,心里早已麻木。

这墙不砌也罢,跟墙比起来,更重要的是花酌枝同那只大蟒的关系。

他望着花酌枝,偏偏心中总会想起这件事,他不愿欺骗自己,可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他没有证据,所以他暂且相信。

“琛哥哥……”察觉出萧见琛情绪不对,花酌枝将人抱得更紧,小心询问:“你怎么了?”

萧见琛嘴往下一撇,紧紧回抱住花酌枝,眼泪说来就来,“枝枝~你不要走~我好害怕~”

也千万不要是大祭司,那样他会吓死的。

知道萧见琛脆弱,花酌枝熟门熟路安慰道:“怎么会呢?我最爱琛哥哥了,我不会走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等我们老了,也要在一处。”

萧见琛只听见个“老”字,他没忍住,“啊”地一声哭出来。

花酌枝赶紧带人进屋,手忙脚乱安慰着,直到萧见琛哭累了才歇下。

翌日,花酌枝起了个大早,萧见琛昨夜哭累了还在睡,他便一个人将圆木抬上马车,顺便去花姐家把板车还了。

狗娃子光溜溜坐在炕上,见花酌枝来了,裹着被子扭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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