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倾国(146)

作者:诗花罗梵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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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温煦日光暖洋洋地洒在空旷了许多的屋舍,我坐在窗边发着呆,总觉得今日更适宜下一场幽绵的小雨。

眼下这温和怡人的天气,加之萧浓情平时惯用的牙具香囊都还散落在卧房各处,就好像他当真只是出个远门,随时都能回来似的。

半晌,我如梦初醒般从椅上跳下来,四处翻找了一番后,发觉萧浓情的每件小物都在,却独独不见了原本是我带来这渝州城的绣球。

正因如此,我那原本还抱有一丝期冀的心一下凉到了谷底。

……

我根本不懂萧浓情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现在是死是生?是病或毒暗中发作了多久?退一万步讲,即便他当真命不久矣,为何迟迟不肯告诉我真相?

毕竟即便是藉此来求取我的同情,也远比独自一人默默等死要强得多。我这厢想得心烦意乱,趴在桌案上不知该如何是好,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晟鸣。”

我了然地回过头去,便见那只蠢鸟从房梁上跌跌撞撞地飞下来,灰扑扑地落在了我的笔架上。

好半天见我没有反应,蠢鸟歪着脑袋看我,忽然又用皇上的声音憋出三个字:“萧浓情。”

我一愣,便见它扑棱了两下翅膀,用极其威严的语气继续道:“萧浓情,你当真以为朕的朝堂是你萧家来去自如的游园地,说谋反就谋反,说辞官就辞官?”

“……”

见眼前的蠢鸟竟将皇上的训斥声模仿得惟妙惟肖,我呆了一会儿,随即想到它既然贵为皇上的爱宠,在御书房的时候肯定没少听到什么私密的对话。

于是我便伸出手来抓住了还未在笔架上站稳的蠢鸟,竖起耳朵来紧盯着它,想要知道下文是什么。蠢鸟在我手里挣扎了一下,乌溜溜的鸟眼与我对视着,目光像在看一个傻子。

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它有继续说点什么的打算,我松开手,低下头来叹了口气,自己也觉得十分可笑。

哪知蠢鸟抖了抖被我抓皱的羽毛,脖颈转动着迟疑了一下,居然又用萧浓情的语气平静道:

“臣知晓自己已然罪无可赦,如今道出这种话来,更是大逆不道;只是晟鸣离京的这三年间臣委实思索良多,自认与其苟活于朝廷,不如追随了他去。”

便又压低声音道:“看在浓情也算是为皇上解决了诸多内忧外患的份上,也只求皇上开恩这一次,允我辞官出京;若皇上实在担忧,浓情自愿服毒为质,只需定期遣人送药探查,断不会将朝中机密泄露丝毫。”

“放肆!”

我嚇了一跳,未曾想到这鸟儿又用皇上的声音喝了一声,听起来也当真是发了怒。

然后它便沉默下来,与我大眼对小眼地互相瞪了半晌后,拍拍翅膀咳嗽两声,又发出一些听起来像是徘徊和啄谷子一般的怪声,也不知究竟持续了多久,这才沉声道:

“好,朕就允你这一次。不过……”

我心头蓦地一紧,便听得耳边皇上的声音慢慢道:

“给你半年期限,劝服鸣鸣回来做朕的太子,朕便可饶你不死,且不再干涉你二人间的私事;否则你也知晓当年被你毒杀的哈密大王子是个什么下场。若是想好了,明日便自个儿来领这一碗药吧。”

……

……

恍然间,我明白了过来。

若我知晓萧浓情命不久矣,会同意回京去做太子吗?

我现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萧浓情亦没给我考虑的余地。

正午的阳光照得更酣了些,我换了身行头,蹲在谷仓中将那些花种再度用白蜡封好,然后跟左邻右舍道了个别,便将自家大门谨慎地上了锁。

听闻近几日气候不错,初春时节行路也最为好走;我只带了些盘缠和佩刀,到府衙吏舍后的马厩巡视一圈,给正休息的几匹良驹喂了些上好的草料,然后便牵出一匹来走到明敞的棚外,细细地挂好了辔头。

蠢鸟在马厩中啄了一会儿草料后,也飞到了我肩上。

耳边传来些许窸窣的脚步声,闻声赶来的崇贤弟见我跨上骏马,不免吃了一惊道:

“晟鸣兄,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我牵着缰绳,朝北方望了一眼。

“回京,见皇上。”

第65章

……

……

时隔四年再度回到北方这片熟悉的土地,我以为自己早就忘了京城的繁华,可当飘渺熟悉的市井之声入耳,远处碧瓦朱甍的皇宫映入眼底时,心下却仍是有几分归乡的亲切之感。

我纵马一路穿过闹市,余光中似乎掠过不少熟悉的影子,而我并未易容,却也始终没有被认出来。想来同为布衣的百姓并不会对身边的什么过客多留意一点,马背上风尘仆仆的游侠看起来也与昔日的裴小侯相去甚远,更无人料想到我还会有回京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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