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十字与赞美诗(11)

他像脱水的鱼一样长大嘴努力呼吸,却丝毫没有空气涌入肺部的感觉。窒息的绝望感摄住了他的心脏。心脏……不!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躺在他胸腔里的似乎只是一块冰冷的铁石,而不是跃动的心脏!不!

艾伦抓紧胸口的衣服,陷入昏迷的深渊中。

他做了悠长的梦。

梦里他还是个孩子,在托尔梅斯城堡的阴暗走廊中徘徊,周围回荡着他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摇曳的烛火将他瘦小的影子变得高大诡谲。

走廊两边挂满了肖像画,一幅接着一幅,它们年代久远,却光洁如新,因为父亲常常请技艺高超的画师来修复它们。

一幅接着一幅的肖像画,他们是托尔梅斯家历代的族长,从艾伦的父亲,到他的祖父、曾祖父……越往走廊深处,所挂的肖像就越古早。走廊最深处挂着一个女人的肖像,她身着白衣,一手握十字杖,一手握长剑,面容肃穆,却优雅美丽,如同审判天使。这女人是利蒂西亚,托尔梅斯城堡的第一代主人,教廷赐封的圣女,异端裁判所的第二代所长。

艾伦站在肖像画前,呆呆凝视画中的女人。过了不知有多久,画中人的眼珠动了动。利蒂西亚·托尔梅斯从画里走了出来。她凝视着艾伦,举起手中的十字杖,示意他看身后。

艾伦转过身——

接着从梦中惊醒。

他发现自己正喘着粗气,躺在房间的地板上,身边滚落了一支试管瓶。

艾伦努力站起来,一阵眩晕感袭来。他扶着桌子休息了片刻,才勉强能看清眼前的景物,跟他昏迷之前似乎没有多大区别,不过它们更清晰了,还泛着一种奇怪的白光。艾伦眨了眨眼,确定这不是自己眼花。“看来吸血鬼就是这样视物的。”他有些自嘲地想。

耳边传来轻微的对话声,是隔壁房间的人在说话。他的听力比以前更好了,隔着一堵墙也能清楚听见对话的内容,似乎是关于婚姻中第三者的争吵。

艾伦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当他抬起头看到洗手台上方的镜子时,他吓了一跳。镜中的人无疑是他自己,却与以前有着极大的不同——他的五官并没有改变多少,却隐隐笼罩着一股阴暗之气;赭石色的头发沾了水,贴在额头上,让他看起来有些邋遢;原本健康的蜜色皮肤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变化最大的当属他的眼睛,从原本的蓝灰色变成了绯红色。

艾伦愣了几秒钟,细细观察自己的新变化,然后他张开嘴,看见自己长出了尖尖的犬齿。

看来我真的变成了吸血鬼。他心想,但愿约克说的是真的,这药的效力只能持续二十四小时。他可不想一辈子都当吸血鬼!

11

黑光的经理贝利夫有些紧张的整理着自己的领结,不安地看着身边的这名血族青年。他自称艾伦·艾斯芒格,是一名刚刚“转变”的新血。他第一次来到黑光时贝利夫就注意到他了。一开始经理以为艾伦·艾斯芒格运气不错——他在赌场里小赢了一笔——这对贝利夫来说是常有的事,世上有很多倒霉鬼,当然也有幸运女神的宠儿存在。艾伦·艾斯芒格无疑属于后者。

但渐渐地,贝利夫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艾伦在牌桌上展现了高超的技巧,他擅长揣测他人的心理,并且懂得运用精妙的战术,加上一点幸运女神的惠赐……当夜所有的庄家都在暗暗诅咒这名陌生的青年。贝利夫有些动心,也许能吸收这名青年能到黑光工作?成为赌桌上的散客,甚至承担一些更加危险的、隐秘的工作?

他主动和艾伦·艾斯芒格搭讪,想摸清他的底细——结果令贝利夫无比震惊。艾伦竟然也是一名血族!但他伪装得就像一个人类!贝利夫活了几百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伪装!

今夜,艾伦脱下了他的伪装,以血族的模样走进了黑光。贝利夫带着礼貌的微笑迎接了下,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艾伦·艾斯芒格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一名“新血”,举手投足间洋溢着的老练成熟的气息和优雅适当的举止使他看起来更像一名血之贵族。

也许这又是另一个伪装?贝利夫狐疑地想。他有权利去质疑,但是艾伦·艾斯芒格已经脱下了人类的伪装,以血族面目坦诚相见,如果他此刻再去怀疑,未免显得过于狭隘。伊格尔常说现代人之间最缺乏信任,常常为此叹息。贝利夫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自我厌恶感。

“怎么了,经理先生,你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艾伦端着一杯红色的鸡尾酒,嘴角微微上扬,“是我的到来令你困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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