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他们龟缩在一小片天地中，没有任何动作。

反而让人提心吊胆，不由考虑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这些日子，林下每天都会做梦。关于三千年前，他的灵魂是如何被一刀刀分裂成碎片的。

在梦中，他永远处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施虐者对他实施的暴行。

林下其实已经忘记了到底有多痛，但在梦中，他一遍又一遍的回忆了那种痛苦。

每次从梦中惊醒，必定是一身的汗。他本来是少汗的体质，很少出汗。

如今做起噩梦来，汗水将整个床单浸湿。

他睡得不好，息引都不敢睡。

但梦这种东西，实在无法掌控。

“息引，我好难受。”再一次，林下从梦中惊醒，满脸都是泪水。

息引在第一时间醒来，没有开灯，将他搂在怀里，低声安抚：“不哭了，没事的，只是做梦。”

林下吸吸鼻子，都是重复的梦。实际上他一点都不怕了，可就是难受。

不是心理上的难受，而是生理上的。

这也许不是单纯的梦境，应该是季蔺出手了。

息引也知道，只是怕引起林下的伤心事，他从来不说。

“息引，我睡不着了。”

林下吸着鼻子小声撒娇，细细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那我陪你聊天。”息引轻轻抚摸他的背。

“我不想聊天，”林下双眸亮了亮，想到什么：“你给我讲故事吧，我想听睡前故事。”

“嗯？”息引顿了片刻：“我不会讲故事。”

“可是我想听嘛。”林下不管不顾的撒娇。

息引坐起来：“那我去把《育儿心经》拿过来。”

之前林下睡不着，都靠息引读育儿心经催眠入睡。

“啊——”林下生气了，把他拽回来，“我不想听那个，你讲不认识我之前发生的故事吧。”

“嗯。”息引从善如流，又躺回去，将林下抱在怀里。

“我以前，过得很无趣，记不清太多事情了。”

有多无趣呢，他以前的记忆，都是靠各种大事件划分的。

哪个阶段，遇到哪个事件。需要冷眼旁观，还是需要插手管一下。

大体就这些吧，多数时候是不需要插手的。

不公平的事情那么多，只要不涉及种族灭亡，都不需要在意。

即使是种族灭亡，在整个历史长河中，也只是小事。

正常的朝代更迭不需要在意，非自然力量插手才需要看一眼。

没有引发重大事件的话，也并不需要在意。

对于整体来说，就连人类这个种族，都只是很小的个体。

一切发展，全看个人命运。

息引说着，说起看着哪一座屹立多年的山又倒下，压死了多少人，但他没有出手，只是看着。

林下便往他怀里缩了缩，打了个哈欠，小声道：“你以后就可以出手帮忙了。”

息引摸摸他的额头，嗯了一声。

其实在遇到林下之后，他再看到这样的事情，若是在林下面前，早就已经会出手了。

大概是这样一件件看似微小的事情累积，才引来了天地灵气的彻底不满。

息引的做法，是违背了历史发展的。

在天地灵气的眼中，大山倒下，在山脚下的人，就是命不好。

命运如此，他们不死，也是要死的。

就算这一次救了回来，下一次，他们还是会死。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息引不愿意让林下管这些。

就算是他，也无法改变。

林下救了他们，也只是做到不让他们死在自己面前而已。

可是那时候的小猫却义正言辞的反驳他：“就算他们早晚要死，死的晚一点，他们就还有机会跟家人朋友好好告别。”

息引那时候不明白，既然都是要死，告白还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他明白了，如果没有了告别，那对相爱之人而言，太残酷。

“息引……”林下迷迷糊糊的，就快要闭上眼睛，双手还紧紧地抓着息引的睡衣。

“睡吧。”息引轻轻拍拍他的背，让他安心的入眠。

“息引……”林下又呢喃一声，静静睡去。

这一觉，林下睡得很熟，到了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他突然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

“息引——”

他急切的喊了一声，息引并没有睡着，第一时间抓住他的手。

“我在，又做噩梦了吗？”

林下拼命摇头：“不是，不是噩梦。息引，息引……”

他一个劲的摇头，不断喊着息引的名字，双手在息引的脸上反复抚摸。

双眸中流下泪水，却不说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不哭，乖，没事的，我在。”息引紧紧抱着他，低头吻去他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