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魂缠在他身上, 给他取暖,而她嘘寒问暖的,按他的指示熬药,不嫌麻烦地喂他。
十日后, 楼兰身披狐裘, 怀里揣着暖炉, 手上还抱着一个,坐在暖阁里接诊。
淮枢宁站旁边看了会儿, 被跃金皇子的侍卫找到, 叫去了宫里。
她一走, 来瞧病的这些人也敢放开同楼兰聊了。
“楼大人病好了没?”
“我就说是之前病气杂, 给大人也染上了……”
楼兰现在是敞开了示人,虽然那双金竖瞳会被人盯着看, 但大家并不是很怕。似乎是羽弗冬给这些人提前说了, 说楼兰是因为修行不够, 身体要比一般妖要差,化形后眼睛也无法成人形, 怕吓到人, 故而之前才会缠绷带又遮又盖的,不敢露脸。
“好多了。”楼兰回答。
披上伪装后, 连同嗓音也暗沉沙哑了。
“楼大人还是病没好利索。”上次就来过的病人听过他之前的声音,遗憾道,“该入冬了,风大伤肺。”
楼兰不知他在胡说,神色认真问他:“风大伤肺的说法哪来的?为什么?”
众人就乐,觉得这医士看起来美艳,实则单纯又较真,反正与样貌略不一样。
队伍最后,上次抱着心悸症孩子的男人也在,时不时看楼兰一眼。
楼兰认认真真,一直看到正午。他抿了口果酒,润了唇舌,抬头看向最后剩下的人。
“那个孩子这些天,还好吗?”楼兰问。
男人乐呵呵道:“好多了,不过有些咳嗽,大人瞧瞧这方子,有改的地方吗?”
楼兰接过方子,见那上面画了个简单的火苗。
和上次一样,上次,这人把襁褓中的女婴递给他,他拆开襁褓,看到了一张纸,纸上有复燃的记号,还有一行字,告诉他怅烟已死,但计划照旧,要让他自己保重,万不能出差错。
他翻过那张纸,在纸的后面开了方。
楼兰顿了顿,问道:“上次没问那么清楚,孩子的母亲呢?”
“许是犯了错,凌渊公主带走问话,后来就再没见过。说是寒鸦巷的,就龙蛋被偷那天。”这人回答。
楼兰一怔,又问他:“你是公主府的?”
“是啊,咱在这里有八年了,平日是照看厨房的,虽说公主也不怎么使唤,我来这儿八年,也就正经备过一次菜,宴请将军们的。”
“你给凌渊公主做饭?”
“哪能呢,咱是打下手的,公主府二百来号人,公主不吃,那二百张嘴还得吃呢,我就负责喂饱其中的二十张嘴。现在再加一张小孩儿嘴,公主也还算善,没不管这孩子,可公主府没个婆子奶妈的,就要后厨照顾,我第一个应声,公主就把她给了我。”这人说。
“你叫什么?”楼兰问。
“小楼大人可算是问名字了。”这人说,“小的霍亮。”
“……你,能照顾好那个孩子吗?”楼兰不放心。
“那怎么不能呢,也是咱的孩子啊。”霍亮挤眉弄眼,“我当一家人对待,一定把她照顾好了!”
楼兰把新药方递给了他。
霍亮收进怀里,压低声音道:“您现在妖身方便,也能出门见人了。过几日龙主会在宫里设冬宴,是迎冬祈雪的,到时候也有咱的人在,是位大人,他想见您,让你想办法,求公主带你一起去。”
霍亮走后,楼兰垂眼沉默半晌,仰头将杯中的果酒全倒进了喉咙。
魔火窜起,心猛地一灼。
他面色惨白,扶着桌子稳了稳,缓缓站起,双眉凝起淡淡的惆怅。
楼兰回院后,去田地里翻了药草,检查了龙蛋的那个洞坑,蛋还在。
蛋非常喜欢这个洞,白天基本上就在洞里往下拱,惊出许多小动物来。
他放了心,回到房间里等淮枢宁。
坐着等了会儿,心神不宁,准备了好几个腹稿,却总觉得,有求于人,就应该拿出有求于人的样子来。
于是,他沐浴熏衣,梳理了头发,从淮枢宁拿回来的新衣中,翻找颜色鲜亮的换上。
伤病初愈后的身体经不起这么折腾,没多久,体力便耗得差不多了,他头眼发懵,只好躺下等。
淮枢宁回来时,瞧见的就是这么个奇怪的画面。
楼兰很惹眼,一进来就看到了,看到后,视线就移不走了。他甚少穿这种鲜亮的黄色绿色,嫩得像春天,让淮枢宁春风满面。
他头发柔亮润泽,一看就是梳理过的,离这么远,仿佛都能嗅到他发丝间的香气。
但他人是躺着的,一副没有气力,却还隐隐期盼着什么的神情。
淮枢宁:“今儿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