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她说,“你就是不会生,我也不会让你做弃夫……我不会放过你的。”
龙与蛇,又有什么不同。
被龙盘了一天,到后半夜尽兴了,身体才能安稳沾到床褥。
沉沉睡到凌晨,睡梦中,忽然隐约听到孩童的哭声,楼兰惊醒,心脏跳得让他喉咙发紧,呼吸困难。
抓着心口急促呼吸,眼前一片朦胧中,看到淮枢宁也翻身坐起,穿衣束发。
看窗外天色,应还未到卯时。
楼兰想问她出什么事了,却见淮枢宁头也不回,一个闪身便离开了。
他一人静静调整了呼吸,安抚好心脏后,躺回了床上。身侧的余温渐渐冷掉,头疼的像有石头在干燥的摩擦着骨头。
是……宫里出事了吗?龙主?
如果龙主出事,那他是不是就可以……什么都不必做了?
淮枢宁飞抵九重宫,落地时不顾一身的衣褶,推门就进,正撞见身材矮小,额头鼓角的述怀君,抱着一枚龙蛋往外出。
述怀君见她,喜道:“太好了,正是要叫你,就知你也感应到了。”
淮枢宁直愣愣站着,不敢往前进一步。
“枢宁,”述怀君抱起怀中的龙蛋,高兴道,“你有龙伴了。”
龙蛋上的红色水波纹极其醒目,那是蛋中正孕育着一条公龙的象征。
龙主果然还在盛年。这是她与述怀君的第三枚龙蛋,华耀五皇子。
“你母亲说,他选了渝修引作名。”
毫无征兆的,一行泪从眼眶里流下。淮枢宁心情极其复杂,喜悦是有,但更多的是震惊,以及……
楼兰。
她该如何安放楼兰?
第43章 孵蛋
淮枢宁一言不发离开后, 楼兰等了半个时辰,等到天亮,未见有大消息传来,知道宫中并无大事发生。
头痛缓了些, 他决定到旁边的药庐里为自己找点药。
进药庐前, 他还怯怯敲了敲门。他知道里面空无一人, 但他总觉得, 这个小药庐需要唤醒。
敲了门,再小心推开,放下药材蛇皮,接着绑了衣袖洗洗晒晒, 又试了灶炉, 点了火。
药庐闻起来不新, 并不是才建起的,但里面的东西却是新的, 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意识到这点后, 楼兰的心突突直跳。他抑制着自己, 不要去胡思乱想, 但又不受控地想这个药庐会不会是淮枢宁为了纪念他特意建的。
他先给自己糊弄了一碗驱寒药喝了,接着开始熬伪装妖身要用的蛇皮。
蛇皮用药材炮制后煮上, 他得空坐下来, 将腿并好了, 尽力靠近火灶台。
华京比聆夜城冷多了,冬天还会飘鹅毛大雪。如今已到了快雪降的时候, 淮枢宁又在这府中引了水, 植了这么多的草木,她不在时, 此处冷得难熬,冷的他身体里的血仿佛要冻结。
楼兰又离火灶台近了些,那种火烤冰块的不适感,让他整个人有些神思倦怠,提不起精神。
他伸开了手指,火光映着他的一双手,跳动着橘红色。
药汁第一次沸腾,蛇皮加上药材的味道弥漫开来,他想起药的味道,皱起了眉。
这种要留下浮沫,熬煮三次,直到将蛇皮煮成绿紫色,再用姜草的根挑出来,晾干抻开了,涂抹温热的兽血,接着再煮,留下浮沫,一直如此重复。
煮够日子后,蛇皮会化为一层淡红色薄膜,呈现出半透的紫红色斑纹,这就可以捞出晾干。最后取半碗心头血,倒入攒下的浮沫中,将蛇皮浸泡进来,一口气吞服。
楼兰捂着心脏,无声干呕。
那滋味,很难受。他上次就是因心头血取少了,再加上吞服蛇皮时,出了差错,吐了半口,导致魔眼未能转化为妖瞳。
好在,这次有经验了。他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打捞着第一层浮沫,收进密封的瓶子中。
那难闻的蛇味,犹如被雷劈焦的鸟落入了闷热的死水中,散发出不新鲜的腥味。而这种腥味,要一层层攒起来,直到攒够了浸泡蛇皮的量,完全散出一种死透的味道才算足够。
又是一阵恶心。
楼兰打捞浮沫的手顿了片刻,闭眼认命。
若非第一次未成,他绝不会放任自流,让淮枢宁破了自己的伪装之身。
妖身的蛇皮药不仅难吃难闻,吞服后,还会与身上的另一层药相冲,其中要吃多少苦头折磨,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这也是他答应的事,看着那堵魔影长墙,看着化为虚无的魔域,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