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抿唇，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相信江澈还是转身就跑。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背上搭上来了一只冰凉的手。

他停顿了两秒，然后缓缓转过头——

那一刹那，在周遭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他和一张苍白又布满青筋的脸对视上了。

那是......已经变异了的石头。

“陆先生！”

“陆俊！”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伸过来的一双手扶住他的肩头把他调转了一个方向，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和江澈对换了一下位置。

但是好巧不巧，江澈那一下没控制好力度，两个人随着惯性往前方倒去，江澈扑进了他的怀里，而石头咧开嘴，兴奋地扑了上来！

“江澈！”

陆俊想都没想就伸手圈住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江澈，护住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而石头猛地一抬头，就要朝江澈的后勃颈咬去！

“喀——”

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陆俊愣愣地看着被按在自己胸前的江澈的脑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脖颈，还是完好无损的。

他再仔细一看，原本要成为石头嘴下食物的江澈，此刻竟然被替换成了一只腐烂发黑的烂手。

原来刚才是那个一直躲在杂物房里的小男孩救了他们。

他今天一直自己一个人在广场的空地上默默地待着，因为个头太小，又穿着黑衣服，所以刚才没有一个人发现了他。

在他看见石头要咬江澈的那一刻，他把自己要掉不掉的那半截手臂塞了过去，也正是因为这样，才避免了江澈被咬。

石头手捧着那半截腐烂的手臂嚼了两口，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色。

江澈和陆俊趁这时候站起身，带着小男孩退到了安全距离以外。

石头又含在嘴里嚼了两口，然后‘呸’地一声吐了出来，像人类吃到难吃的食物那样嫌弃地走开了。

等他走到了视野看不见的范围之后，江澈单膝跪地在小男孩面前蹲了下来。

小男孩睁着一双大眼睛，露出比他的年纪要大很多的成熟表情来，他问道：“你也是和我一样的人吗？”

江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我和你一样。”

既不是人，也不完全是丧尸。

认不清当下，也看不到未来。

不知道自己将来还会向何处发展，只能得过且过，有一天算一天。

看见江澈表情平淡地说出这一些，陆俊站在一旁，没有插话。

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已经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冷静自持了，他难得地产生了一种疲惫感，他开始觉得，很多事情并不是他想掌控就能掌控得了的。

“石头和金妮的下场会怎么样？”陆俊乏力地捏捏鼻梁，问出了这句话。

“不知道。”江澈站起身：“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是按照规定来说，他们俩已经攻击了人类，那大概率会被枪毙——”

“那你怎么不被枪毙！”

随着话音，陆俊恼怒地揪起江澈的衣领：“你也感染了不是吗？你还咬了我不是吗？为什么你还能站在这里，为什么我被你咬了也能站在这里，而他们两个就不行？！”

陆俊咄咄逼人地看着江澈，可江澈只是平静地回视向他，并没有因为他粗鲁的动作而感到半分不满。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江澈启唇说道：“我能理解你，因为我也经历过和你一样的事情。但是——”

他慢慢拨开陆俊的手：“陆俊，你早就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你要学会接受。”

“呵。”陆俊觉得好笑：“接受。”

他目光阴鹜地看向江澈，一字一句道：“我最讨厌你这幅冷血的样子。”

说完他就走远几步，不再和江澈交流任何事情。

两人之间的角色像是那天在禁闭室里调换了过来，不过这之间的氛围还是一样的剑拨弩张，直到唐安和苏慕他们找了过来。

唐安气喘吁吁的：“江队长，你们没事吧？”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石头和金妮呢？”

“不知道现在去哪了。”江澈停顿了一下：“他们目前的状况不太好。”

唐安看出来江澈似乎是隐瞒了什么，但他也没有过多去询问，因为即使石头和金妮对他们进行了攻击，他们也万万下不了手去处决这两个人。

只不过基地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的幸存者，这件事情就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了。

苏慕也提出自己的见解：“我们现在最好尽快做决定，要对他们俩......做什么样的处理。”

“还有——”苏慕皱起眉：“那些幸存者里也未必没有其他人感染，我们最好今晚之前就想办法验出来。”

“怎么验？”杨一维摸摸鼻子：“每个人发作的潜伏期都不一样，在发作之前，谁也看不出来谁被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