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雁初握住他的手低声劝解,心底却在冷笑。
想要保护吗,以为看住她就没事,可惜那个蠢女人不安分,太容易中计了,自己不过帮了她一把而已,调换密信害死父兄的直接凶手,越夕落又怎会放过她?她不是爱萧齐如命吗,如今让她被萧齐一步步厌弃,必要给她最惨最应得的死法!
接连发生大事,后院仍很安宁,不见萧齐与琉羽有任何争吵,当然很大部分原因是萧齐根本不去见她,第二日朝会后,萧齐应召留下,由侍者领着进了御书房。
焰皇坐在案前冷冷地看着他,见他作礼也不理会。
萧齐亦不动。
终于,焰皇开口道:“不得动她,定王的意思朕不明白。”
萧齐道:“臣一时情急失言,望陛下恕罪。”
焰皇眼中阴鸷更重了一些,近年萧齐仗着越军越发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只是眼下若动了他,越军必反,南王未除,形势极为不利,还是先忍一时,待首付急焰军除去南王再说。
焰皇缓和了神色,示意他起身:“朕也是担忧,越将军父子之死,朕与你都脱不了干系,朕不管她是不是王妃,就算是永恒之间的人,若生异心,也必须除去,以大事为重。”他略作停顿,笑了声,“若她是王妃,背着你见外人就更奇怪了,她前日刚见过南王。”
萧齐道:“臣明白。”
焰皇道:“朕听说,她曾离开王府一段时日,失去踪迹。”
“她的确在永恒之间数日,”萧齐道,“女人之间难免争风吃醋,言过其实,传出些闲言碎语。”
消息本是琉羽传出来的,焰皇闻言点头:“我知道你必不可能为那个女人就糊涂至此,拿云泽族的前途当儿戏,妇人之言自是不可尽信,但越军那边你不得不防。”
萧齐道:“陛下放心。”
焰皇道:“地国局势最近有何变化,你可曾听说?”
萧齐道:“相王将是地国新皇,此事已成定局。”
“弑兄夺位,英明嘛,”焰皇冷笑,“朕这个位置也有人眼红着呢。”
转眼又到饲花的日子,一叶花本来生于冰雪中,竟偏喜萧炎的邪血,雁初再去霰白山看时,那盆花意结了小小的淡蓝色的果实,而永恒之间这盆,花朵只是开得更大了些,离结果应该还有些时日,雁初对着花看了许久,走出雪洞。
细雨飘飘,扶帘婉玉坐在轮椅上与使女说话。
“凝雪石……是冰帝所赠那粒?”
“是的。”
扶帘婉玉若有所思,半响,她忽然示意使女退开,转身看着雁初笑道:“怎么,又想杀我报仇?”
雁初亦回以一笑:“我是好心来提醒你,听说冰过扶帘将军近日有些麻烦。”
扶帘婉玉不为所动:“你有那份闲心,不如多补补身子。”
雁初没理她的嘲讽:“数月前,我曾在弈园见到白奇将军,一时记起来罢了,告辞。”
目送她消失,扶帘婉玉敛了笑:“他与白奇将军并不熟,上回见面还是经我联系的,白奇将军怎会突然来永恒之间?扶帘族果真有事,我怎会没得到消息?”她急急地吩咐使女,“你们速去打听打听。”
心口处隐隐有不适感,雁初走下第一层石级。
冰帝病重,太子与尺相国成功夺权,金贵妃被打入冷宫,十五皇子“夭折”,丰悦已是自身难保,扶帘将军是丰悦一党,扶帘族岂能摘干净?此等大事出身冰国的他怎会不知,扶帘婉玉却一点消息都没得到,贵为公主又如何,也未必比自己幸运啊。
旁边亭子里飘来一朵白色的伞,罩在了她的头顶。外面薄薄的雨雾被风吹,有雨丝飘进伞,沾在他身上,曳地蓝衫却无半点污泥与湿迹,面前是永恒之道的主宰,这张脸明明很熟悉,可是她从未看清过。
心疼陡然加剧,雁初忍不住捂住胸口,道:“不想扰了西聆君的雅兴,雁初这就告辞。”
西聆君看着她。
颜色苍白,额上有细细的冷汗。
做出不可原谅的事,令他震怒,报复,利用,甚至动杀机,然而看她因此命悬一线,看她日夜首旧伤折磨,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其实那日他并非有一叫扶帘婉玉送药,是送药的丫鬟在路上被扶帘婉玉看到截下,他知道后立即赶过去,心情本就极差,见到她又记起往事,一时忍不住做出那冷酷无情之态。
他好容易才强迫自己作出那个决定,她却像没事般接受了,正如当年,终日缠着他的那个率性娇憨的女人,狠心起来远胜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