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污染源分裂后+番外(103)
面前的东西也是扉页的一部分吗?他代表着扉页的什么?嘴巴,眼睛,还是……
温祈打了个寒战,他想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词汇。
思维。
一个会思考,拥有类似人类大脑的异种。
他不寒而栗地扫了男人一眼,男人把他带进一片废弃的旧房区里。以前这种地方通常是猎人在野外行动时的短暂据点,此刻,里面充满了人声。
他们停在一栋木屋前,木屋已经被腐蚀的几乎不能起到遮风避雨的地步,上面盖了几块破布似的棚子,还在勉强使用着。
男人推了他一把,对他说:“等着。”
温祈就乖乖等着了,男人走近破屋,里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片刻,一个老人走了出来。
他头发花白,胡子也花白,比起男人的邋遢,他显然是个爱干净的,穿着一件温祈分外眼熟的长袍。
教会的长袍。
温祈瞳孔微缩,不知什么,虽然他还没看清面前人的样子,然而,一股直至心底的颤栗,从这老人的方向带给了他。
老人身上有什么让他极度恐惧的东西。
——
失落。
迷茫。
窥见真实的一角,便无比绝望的心情。
偏执的欲.望。
柏合野沉浸在众多情绪混杂的深海里,有什么在无数个方向死死拽着他,他感觉自己要被生生撕扯开来,却又诡异的一动不动。
同伴都死了,他一个人靠在黏腻潮湿的石壁上,粗重的喘气,眼睛被一只异种腹部喷出的毒液污染,即使他反应快躲开了,还是不可避免沾到了一点,此刻染血的眸子已经睁不开了。枪口对准外围只剩一只的虎视眈眈的异种,心脏跳的快要炸了。
柏合野自嘲地笑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的归宿究竟会是先一步被异种撕碎,还是异化成一只怪物。
他的皮肤上若隐若现浮现出一些血红的斑驳,从研究院就埋下的污染物在此刻达到极限,慢吞吞爬上他的脖子,脸颊,疼的要命。
温祈曾经也是这么疼吗?
柏合野体力透支,轻微晃了晃,异种嘶吼一声,在他模糊的视线的最后,看见那只丑陋的怪物朝他奔来。
大地震颤。
但柏合野记得自己答应过一只小异种,就算变成怪物,爬也要爬回去找他。
于是柏合野再次站起来,丢掉空枪,从身边被撕咬成两半的猎人身上拔出不知哪只异种插在他身上的长牙,足足有一个手臂长,对准异种张大的嘴戳了进去。
鲜血染在了他脸上,柏合野和怪物一起倒了下去。
他从城门口出来后,曾遇到过一群一看就是从很远地方跑来的异种。解决之后,柏合野清理战场,在一只怪物混杂了无数小型异种和垃圾的皮肉里,发现了一张纸。
摊开来之后,在纸的背面找到一些模糊的文字,似乎是一封信。
非战时无聊,他便把那封信拆了,见内容大概是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告而别云云,从写信人幼稚的笔体和简陋的词汇中,断定这是一个刚认字的小崽子写的离家出走矫情作文。
直到读到后来,看见熟悉的名字,柏合野调笑的脸色才慢慢敛了回去。
写信人在最后写道:其实我不是人类,对不起,如果有机会再见面,就请少将开枪吧。
躯壳和灵魂分离般的痛,都不如这句话来的让他心疼。
柏合野在濒临死亡的意志和不断尝试清醒的想法中挣扎,精神力几次崩溃,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平静下来。
做了一个梦。
梦里,温祈捧着他腐烂的身躯,一张脸上满是泪痕,在哭着叫什么,但他听不见。随后,柏合野就眼睁睁看着他抓起自己怎么也堵不住伤口的绷带,血滴落下来,他缠在了自己脖子上。
柏合野迷迷糊糊的,看见温祈伏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巨大的心疼之中,居然升起了一点没由来的快乐。
无边无际的,像在没有波澜的水面上砸了一颗小石子。
然后他就被吓醒了。
一醒来,看见的不是温祈那张泪流满面的脸,而是一片昏暗,外界像在他视网膜上安了个黑色罩子,罩子外有一个不太好看的老头。老头捋着花白的胡子,面容充满慈祥和一种诡异的神性,一瞬间,柏合野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上帝。
随后,“上帝”开口说话了:“感觉怎么样?”
如果女士在这,应该能立刻认出这是谁。柏合野静静看了他一会,哑声道:“教父。”
教父愣了一下,笑道:“没想到你认识我。”
一个常年驻扎野外的少将,对于主城的权贵自然不会认的那么清楚,但柏合野从不是让任何情报脱离掌控的性格。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