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高三毕业生如何与创世神互教做人(73)
安德鲁手指骨节泛白,脸颊发痒:“可是,可是这不是应该的吗?我不属于这里,我本就应该回去,这是理所当然的。”你不能这样玩我。
神回头看她。站在殿中央的罪人,她欺骗,她制造混乱,她扰乱萨特莱特和亡灵荒野的平衡。
血线从她脸上拉开,是刺棘草划过的伤口。是祂让刺棘草把她划伤,让她醒来。刺棘草属性猛烈,安德鲁脸上有几处划痕,都见了血。
祂看着血线一点点被模糊掉。她还抓着衣裙不放,好像在跟什么较劲,咬着牙努力想再说些什么。
她太狡猾。
兰阿那个蠢货不就被她拙劣的表演轻易骗过去了吗。
宁愿用死亡做她登向自由的阶梯。
幸好祂的情绪丝毫谈不上廉价,多余的情感都是别人过分的奢求。
神回过身去。
安德鲁的呼喊嘶哑到显得狼狈,连受到神召、上前带走她的伊凡都生出一丝不忍。
这一次祂没有再回头。
神的思虑再周到不过。后来安德鲁也用行动和事实证明,派她去亡灵荒野的这个抉择的确无比明智。
那短短一瞬,创世神固然虑无不周,而她站在她的角度,甚至也客观地想遍了,祂提出这个要求的一切可能诱因。
太过幽微。以至于祂不知道。以至于连她也没有任何觉察。在没有任何人感到不一样的时刻,在祂关于她的每一个选择都做错了的情况下,祂还想要留住她。
祂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想要挽留,哪怕以最无厘头、最愚蠢的方式。
从后人的角度来看,那场在未来被称为毁灭性的混乱局面,似乎在从未出错的恕赦式上就已经初现端倪。
不过也有人认为,如果要这样算,那么应当把那个异世者来到这里的那天算成开始。
总而言之,在民间,人们把安德鲁被带到神殿后的遭遇传出了数个版本,并广泛认为这是矛盾和隐患萌发的开始。但历史学家认为,真正的开端应该是在恕赦式后的圣诞日。
神殿里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传闻前神官伊凡后来在萨特莱特一个荒凉的边陲之地抑郁而终。而在这之前有人费尽心机循着线索找到了他,他对神界的事迹也闭口不言,次日他就带着行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历史学家认为,将圣诞日事件作为起因显然更加客观,理由更加充分,毫无疑问更具说服力。无论是神界人们的口述,还是亡灵荒野的物证,种种表现都指向了圣诞日的任命。
第36章 剑指亡灵荒野
贝彻丝终于赶在圣诞日来临之际抵达神殿,她胡乱整理了下仪表,兴冲冲地到神殿复命。
圣诞日父神听见的第一句祝语永远是她说的。
这是她陪着父神度过的第十年。
神界的时间流逝比萨特莱特快太多倍,她不是神,不知道是该用神界的方法还是萨特莱特的方法算自己的岁数,但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应该和父神用一样的方法。
她是父神唯一的一个女儿,也是最靠近父神的一个女人。如果要选拔神妃
她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后来,那个叫丽兹的女人来了,一切都变了。
父神很少踏足除了神殿外神界的其它地方,几乎只和他们三人接触,也就是她、普罗米和墨丘利尔。直到丽兹来到神界,她总是在父神面前大出风头。
每当父神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贝彻丝强忍目痛,不甘心地抬头去看父神颜色浅淡的双眸,那里面干干净净,但贝彻丝偏偏觉得,映着丽兹的身形。
她所带领的铁蹄踏平了萨特莱特叛乱过的每一处,所向披靡,战无不克。
就是这个穿战甲比穿常服的次数多得多的女人,要面对祂时也像怀春少年,怀揣着心事,忐忑又期待地进入神殿。
铠甲在如昼殿堂下寒光闪烁。她没有换衣服,这一身重甲是她为父神鞠躬尽瘁,荣誉的象征。
贝彻丝跪下行礼的时候,因为紧张,脑袋嗡嗡作响。她突然觉得一切毫无意义,她要说什么呢?表白吗?像每一次她从战场回来,跪在神殿里,每一个神界和萨特莱特人每天对着神像做的那样?
或是向父神祈求一个神妃的位置?
父神在上啊,她此刻一想到自己正沐浴在祂的目光下,祂眼中只有自己一人——哪怕只是片刻,就已经感到幸福得绝望,可以立时死去了。
她打好的腹稿又一次被全然的仰慕清空。
人人都推测神能一眼看破人们心中所想,却还是忍不住欲念蠢蠢欲动。祂能看到人心底最不堪的部分,但祂总是作壁上观,不插手,不推动,不阻挠。
祂总是无动于衷,所以某种意义上,祂能不能读心也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普罗米和埃洛塔,不会有人在面对祂时,心潮澎湃还能想到祂无所不能,当然能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