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今日火葬场了吗(16)
不知怎么,慕溶月忽然想起了被锁在深阁之中的那道同心锁。
一左一右,是平分秋色,势均力敌的般配。
或许,这道同心锁,也正如谢羡风的心之所向。
……
马球赛结束了,观众席上发出欣赏的赞叹。
“这一场球可真是精彩。”
“能接下谢将军之球的人,也就只有莫女将了。”
马场中心,人声鼎沸。他们钦佩于谢羡风的威仪,也称叹于莫盈儿的风范。一时间,众星捧月,和睦融融。而慕溶月独自坐在角落的一隅,被挤去了最外围的边缘,最后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慕溶月知道,她不属于这里。
最终,黯然起身道:“杏雨,我们走罢。”
“小姐……”
杏雨感知到了慕溶月的失落,却不知如何劝慰,只有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马场的另一端,谢羡风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随之回过头来,视线落在了慕溶月起身离去的背影之上。
人声鼎沸的马场之上,他居高站在焦点之处,而她却被逐渐挤去了边缘,暗淡失色。
他看见了她要走,眼神逐渐变得晦暗如深,却最后也没有什么动作,任凭她独自走远。
***
夜深了,苏凝兰换上寝衣,吹灭了烛灯。
她原本打算歇下了,忽而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阵车马声。这么晚了,会是谁?
“张冉,是不是有人来了?快去开门。”
苏凝兰一边披上外衣,一边催促夫君去应门。
不承想,门一打开,却是慕溶月孤零零地站在门口,她的眼下布满了疲倦的乌青,鼻头也被夜风吹得通红。
“月儿,你怎么来了?”苏凝兰吓了一跳,下意识挥开了张冉,“你快走,让我和月儿单独待着。”
张冉顿时明白这对姐妹是要聊一宿的夜话了,他自觉地离场,临走前还不忘为几个女人掩上了门。
另一边,苏凝兰忙不迭将慕溶月拉进了屋中,翻来覆去地问:“瞧着可怜劲儿的,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就跑回来了?”
“我……不想回家,不想一个人待着。”慕溶月一张开口,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涩哑的颤,“凝兰,我只能来找你了。”
苏凝兰便有了心理准备,没再多问,径直扶着慕溶月的手,一面吩咐道:“杏雨,快扶着你家小姐把她带进里屋来,外头多冷呀。”
直到这时,苏凝兰才察觉到慕溶月走路时腿脚竟是一瘸一拐的,她惊愕地问:“这腿是怎么了?”
仿佛积压许久的枉屈终于有了卸闸之地,杏雨急忙道:“苏夫人,小姐是打马球伤着了!”
苏凝兰眉头一皱,将慕溶月带到了长椅上坐稳,熏着炭火,她的脸色终于红润了几分。借着摇曳的灯光,苏凝兰小心翼翼地揭开了慕溶月的裙袍,她受伤的左腿终于露了出来。
那小腿已经青紫了一大块,膝盖处更是被挑破了一道细密的血痕,已经化作了淤青,看上去分外骇人。
慕溶月极少会以这般狼狈面目示人。在进屋前,苏凝兰便大抵猜到,她定是在白江碰了壁,才会独自一人回了家。可她不知道,她竟是在外受了这般天大的委屈。
“真是荒唐!你伤成这样,姓谢的那小子怎么能忍心就让你一个人走了?”苏凝兰终于忍不住高声呵斥道,“此事若是被长公主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了他!”
“不要让母亲知道!”慕溶月却陡然拉住了苏凝兰的手,红了眼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苏凝兰太了解她了,了解她的骄傲,也了解她的软肋。最终,也只是叹息一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话音落下,慕溶月积攒多时的悲愤终于犹如井喷一般爆发。她扑在苏凝兰的怀里,哭得双眼彤红。
“……是我不争气,让你失望了。”
她一股脑地将这几日的经历都同苏凝兰说了个遍,一边说,一边泣不成声。
苏凝兰只好一边捋顺她的背,一边安慰道。
“你这说的什么傻话?什么失不失望的。要说失望,那也是对谢羡风失望。”
慕溶月却哽咽了起来。
“我原本以为,我和他之前隔着一堵墙。所以,我费尽力气、千方百计,终于破开了那堵墙。原以为这就是好的开端,可却发现,那墙的背后,是另一个我闻所未闻、难以企及的世界……”
“我没有离他更近,反而是被推得更远了。好屈辱……可是却毫无办法。”
杏雨拿来了膏药,苏凝兰则为慕溶月的伤口涂抹化瘀,一面叹道:“头一回见你伤得这么重,定是很疼吧?”
从前那磕破一点皮都要哭个昏天黑地不罢休的娇贵千金,如今伤成这样,竟然一声不吭,硬是挺到了现在才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