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289)
“晋赭王!”柳氏长老怒而拍案,即便是当初的霍修,也是给足了他们柳家面子, 岂会像这人一样无礼。
但显然秦祉的确行事与之大不相同,她视线冷冷一扫,柏萧鹤战戟险些没把那老头的胡子削掉,吓得人差点仰身倒下去, 身边一圈小辈急的惊呼“长老”,却无一人敢动。
“你…你是谁?”声音抖的拐了七八个弯。
柏萧鹤淡漠的垂眼:“她的人。”
秦祉:嗯?
“殿下。”柳综淡然地看着眼前的闹剧,终于缓缓开了口,“我知道您见不得她受罚,但此事乃环t琅太守的失职,更是柳氏的家事,无论哪一个缘由,也断不是您如此堂而皇之插手的道理。”
秦祉状似思忖,却一笑,正欲说话,手腕一紧,是柳昭拽住了她的衣袖:“柳氏乃世代簪缨,扎根梌州环琅,势力门客遍布深广,殿下万不可因在下得罪......”
秦祉反手将她按了回去,无声安抚,而后道:“既然柳家主如此说,本王看这环琅上下官员也皆在此,更有别驾从事亲临。”
她环视一周,笑意徒然消失,猛地拍桌厉声道:“既要追责,就给本王追个够!”压迫如山倒,霎时间,所有官员同时自木案前撤开,俯首跪在地上。
“环琅长史。”
长史一惊,连忙跪行两步道:“下官在。”
“身为太守佐官,洛书教教众混入城内,你为何不辅佐太守一同处理此事?可为渎职?”秦祉趺坐着,平静反问。
长史连忙回应:“在下...在下有劝导过太守谨慎行事,只是太守年轻气盛,不甚理解,但在下并未解释的明白,是在下失职,请殿下赎罪。”
“哦,解释的不明白。”秦祉轻笑一声,旋即又道,“主簿。”
长史尚未起身,主簿又跑到一旁一同跪下,咬牙闭眼:“下官在。”
“你呢?也说不清这其中道理?”
主簿冷汗直流,犹豫措辞的同时余光瞟着那长史求救,只可以后者自顾不暇,全然没看见他的视线:“下官也一同劝说了,只是太守执意要杀信徒立威,以此安抚百姓,所以,所以下官以为也并无不妥,却不曾想会有如此后果。”
秦祉倾了倾身,虽面上带着笑意,但神色极冷:“主记、记室……本王也不必问了,想来说法都是这般了。”
秋日里,茶因这一闹冷了也没人敢换,连带着正门大敞,风灌进来,柳植的手都冰了,指尖泛红,他轻轻搓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秦祉。
“环琅尉。”
环琅尉应声垂目:“下官在。”
“太守下令追查郡内信徒,可有下令让你见人就抓,夺人就杀,闹得举城百姓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与在柳昭面前截然不同,环琅尉收敛了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颇为沉稳的回应:“回殿下,太守未曾下此令,只是下官也并非随意行事,是下属寻了佐证,下官这才率兵抓捕的。”
“什么证据?”
“是洛书教传教者的书籍。”
此话一出,率先有了反应的人是柳植,他眸光一闪,如看蠢物般瞥了眼环琅尉,而后盯着秦祉的表情,仔细辨认也不见的对方有什么变化。
“可还有别的?”
环琅尉道:“没有了,但书籍内容确为洛书教的东西。”
“柳太守,环琅尉的行动、抓捕的信徒名单可一一告知你了。”
柳昭吃力的回道:“不曾。”
秦祉冷眼一扫:“你怎么说?”
环琅尉抿了抿唇:“因为证据确凿,下官唯恐消息传播,信徒烧毁证据,便无法再行追查。”
“不对吧?”秦祉偏了偏头,“你这么确信,那抓的人就不应该有误啊,那为何......”
环琅尉连忙打断道:“但百姓闹事者太多,因此属下重新调查,却发现那书籍是被特意送到百姓家中,引导下官的,而后根据百姓指认,下官查到了此人的行踪,正是柳太守身边女官。”
柳植微微眯眸,有些狐疑地看向环琅尉,一时分不清那所谓的证据究竟是故意选的书籍还是当真愚蠢到了极致。
柏萧鹤站在秦祉身侧,闻言打了个响指,门外压着那女官便进了来,而这一回,所有人都惊骇不已,环琅尉更是险些没能控制住表情,这人怎么还活着?!
女官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厅堂,头也不敢抬的死死磕在地面,直至秦祉问了话,她才糯糯地出声:“是、是有人指使,可不是太守,那人我也不知道是谁,但他给了一大笔钱,说是事成之后,可保我一世无忧,我、我......我只是一时被迷了眼,才做出此事,求求殿下,饶了我吧......”
“让你放的是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