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51)
木盒掀开的一瞬间,一声尖叫响彻云霄,那侍女吓得手一抖扔出去几米远,里面的东西顺势翻了几圈滚落在地,再看段姝焉脸色惨白,咬着唇靠在门边,不可置信地闭上眼,胃里如浪般翻滚着恶心。
“女公子,出什么事了?”门外侍卫冲了进来,也被眼前此景惊到,顿时拔刀直指那人。
地上残留点点液体。
那是一颗人头。
花颖慈见状反而笑弯眉眼,连哎一声,谴责道:“别弄坏了我的礼,你这人,怎也不端的仔细些。”
疯子。
段姝焉强压下那反胃的感觉,冷声道:“花中郎将这是什么意思?”
“都说了,是份薄礼。”花颖慈轻扶着几案起身,“倒底不是兰干,不受待见啊。”
“她尚在此处不出来迎我就罢了,礼可替我转达清楚了。”花颖慈拱手行礼,冲着屏风后那道身影笑道,“那……在下告辞。”
“这玉佩,便当做送行礼了。”
玉佩……
夜凉如水,皎月好似如从前一般,光阴留不下任何痕迹。
当初那个处事冲动的女公子如今已然成了不露声色的晋赭王。
往事宛如昨日,历历在目,万重悲。
秦祉抬手理了理亲王的常服,看向面前的花颖慈,轻声说:“我始终都没问过,秦赜的玉佩,当年为何在你手中?”
第25章
中原 “中原九州初见端倪”
“那么你呢。”花颖慈停下脚步, 回首道,“这些年一直寻找秦赜……”
“是想杀人灭口,将身世秘密彻底掩埋吗?”
秦祉笑了:“本王t身世何来秘密?”
花颖慈也展眉笑道:“什么玉佩?我早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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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祉, 是相国公秦家的嫡女,这是都邑城人人皆知的事实。
但她并不是。
燕安如今天子是先皇燕明帝楚珩的幼弟,而他们二人的父皇,曾经的天子燕隋帝,乃是上任晋赭王的亲兄弟。
当年燕隋帝在位之时,因数代幼帝羸弱, 内有外戚宦官之争,外有豪强四起, 天下早已动荡不安, 为扶持皇室, 晋赭王可谓尽心尽力,可偏偏他诞下一女, 而女世子, 是没有资格继承王位的。
燕隋帝为保晋赭封地,只得对外宣称世子体弱,不易见风, 从而养在深宫,便打算以女子之身,待到合适时机继位称王。
但乱世如白云苍狗,世子幼时, 晋赭王不幸遇害,惨死他手,这股势力仍缠绕于世子不散。
燕隋帝只好将其安养于相国秦家,从此对外宣称这世子南下治病, 远离纷争。
直到十年后,外人眼中,这世子楚霁才重回都邑,承受封大典。
可也是同月,相国府秦家便遭灭门。
晋赭王楚霁的名声迟早远扬,可她从记忆起便生活的秦家,从此荡然无存、不见天日。
若非她当时那一番话,相国公何至于朝堂之上公然与阮义对峙,而落得这般下场?
所以她是楚霁,却也不止是楚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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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颖慈这人古怪的很,无论是五年前那枚玉佩,一颗人头,或是他突发好心的帮助,还是眼下这打着谜语的对话,都让人猜不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人是秦赜手下的贴身侍卫王复。”秦祉说,“你如何将他赠予我?”
花颖慈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他一边打理着手上的红玉串珠,一边反问:“殿下,那可都是五年前的礼物了......”
“你莫不是这些年,都没有搞清楚,当年秦家火灾不止是阮义一人造成的结果吧?”
秦祉忍住没有动手,当年要活口没活口,要时间没时间,一路被人跟撵狗一样,一路从都邑城往南边赶,横跨潭州,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这才侥幸活着逃到了梌州晋赭。
落地便又马不停蹄地跟当地门阀士族周旋,等有时间有人手去查的时候,哪里还留得下什么证据。
尤其是这王复的背景,秦赜与她一早便留意着,此人身后牵扯势力甚广,决计不能打草惊蛇。
结果人还没等到什么消息,头就让这花颖慈直接送到面前来,生生把这条线给断了!
秦祉看似和煦一笑,但牙关咬的死,才险些没指着这人骂,她闭了闭眼,这才说:“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哪里的话。”花颖慈说,“殿下你何止只欠我一句谢...”
寒光一闪,剑身骤然凌空划过,花颖慈当即后仰堪堪避开,浅声斥责:“你这孩子,怎么还恩将仇报。”
秦祉冷笑一声,懒得搭理,收剑就往回走。
花颖慈眸中笑意不减,最后一缕微光照在身上,他抬眼看了看夜色,而后跟了上去。
“唉?”远端树丛后,小孩儿扒开树枝,朝着那两道身影看去,楝色长袍外暗纹若隐若现,镶边绣花织金,极为精致,珠玉禁步琳琅满目,腰佩玉剑,举手投足颇具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