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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魂(47)

封讳听到这个“乐善好施”的言下之意,似笑非笑瞥他:“离掌司这是打算赖账?”

“怎么会呢?”离长生故作诧异,“我向来说话算话,只是吧,封殿主和我有一段旧情,若是他知晓明大人对我做了什么,恐怕要一怒之下将重泉殿拆了。唉,我这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

封讳眼眸直直看着他。

离长生被他看得莫名心虚,终于听到他慢悠悠开口:“我所说的言听计从只是想让掌司安分守己,莫要影响重泉殿拘魂罢了。”

离长生心里一咯噔。

封讳走至泉水边,长身鹤立垂着眼注视水中那轮皎月,似笑非笑道:“怎么,难道掌司是期待我对您做些什么亲密之事?”

离长生:“……”

离长生嘴皮子很利索,罕见地被封讳怼得哑口无言,他走上前故作诧异道:“这水可真清澈,好泉啊。”

封讳瞥他:“别靠太近。”

离长生虚心请教:“这是您的命令吗?”

封讳:“?”

离长生往后退了半步,将鱼青简那套学得像模像样,恭恭敬敬地道:“卑职谨遵明大人的吩咐,您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这样离得够远吗,要卑职退出祠堂吗,再退两步?索性游回渡厄司,不阻碍您办公务?”

封讳唇角绷紧了一瞬,冷淡道:“离掌司的言听计从中还附带阴阳怪气吗——过来。”

离长生还在:“卑职,卑职……”

封讳不耐烦地一挥手,影子化为游蛇勾着离长生的腰身往前一送,离长生被迫和他并肩站着,站稳时故意踩了他一脚。

“不是寻常池水。”封讳没在意脚背上的鞋印,垂眸注视着水面,“你在水中瞧见了什么?”

离长生报了仇,终于将视线落在水面。

水波无风自动,悄无声息荡开一圈圈涟漪。

波浪散去后,清澈水面只有他和封讳的倒影。

“唔,什么也没有。你呢?”

封讳沉默半晌,漠然道:“我自然也没有看到。”

离长生:“?”

封殿主初见时虽然凶狠地差点掐死他,起码闲侃时还有说有笑,如今怎么换了个身份就一副被人丢弃的怨夫味儿,动不动就生气。

也没谁招惹他吧。

离长生虚心请教:“那我们应该看到什么?”

封讳冷笑了声,忽然微微侧头,伸手拽住离长生往旁边一撤。

离长生视线一阵旋转,反应过来时他已和封讳躲在祠堂的巨大石柱之后。

祠堂外有脚步声缓缓传来。

有人来了。

离长生靠在石柱上,侧着身子往外看去。

深更半夜,竟是澹台淙。

和袁端?

澹台城主一袭白衣拎着灯而来。

袁端吊儿郎当跟在他身后:“祠堂的泉有何神奇之处?”

“袁少主有所不知。”澹台淙将祠堂的门关上,笑着道,“当年南沅大旱,便是求得这汪泉,传闻仙人怜悯垂落泪珠,南沅这才迎来甘霖。”

袁端嗤笑:“仙人泪?澹台城主当年求遍九州也无人为南沅违背天意降雨,莫不是魔怔了开始信这些子虚乌有的野狐禅了?”

澹台淙脾气好,被这样质疑也不生气,他笑着摇头,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香线冉冉而上。

袁端对澹台淙所说的泉水并无敬畏之心,溜达着走上祭台边,将手中把玩的文玩随手一扔。

“噗通”。

水面荡起层层波纹。

澹台淙眼眸一动。

袁端趴在栏杆边低着头往下瞧,懒洋洋地道:“这水就是寻常的雨水,澹台城主大半夜将我叫到这儿来,莫非是……”

话音戛然而止。

水中的涟漪缓缓停止,等到最后一丝波纹平去,露出平静水面上的倒影。

袁端愣住了。

离长生躲在柱子后偷偷探出脑袋往外看,见方才还满脸不屑的袁端傻愣愣注视着水面,好像水上有什么东西。

可泉水上只有一轮皎月。

离长生越想越奇怪,抓住封讳的手,一笔一划在他掌心划拉:「他看到了什么」

封讳垂眼望着离长生玉似的指尖,好一会才反手在他掌心回应:「不知」

离长生奇怪地看他。

不知就摇头呗,两个字至于慢吞吞划拉半天吗?

袁端愣怔半晌,终于回神看向澹台淙:“这水中是什么?”

澹台淙笑了:“您的欲望,或未来。”

袁端挑眉,终于来了兴致:“澹台城主是想说祈愿成真?”

“正是。”

袁端笑眯眯地跳下祭台,走到澹台淙跟前一掌将那香炉上的香拂开,三根未燃尽的香摔在地上断成数截。

澹台淙眼皮轻轻一跳,面容没有丝毫变色。

“徐观笙跪在我脚下求饶的未来,我不必祈愿,总有一日也能如愿。”袁端笑着说,“钱,权,美人,这些东子我乌玉楼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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