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鸢+番外(50)
路喜苦求无果,眼看着大爷走远,那两个小厮才撒手放人,他抹着眼泪回了青山院,虽然知道把这些告诉了文姨娘也无济于事,可他是在是没有法子了,说了总比不说的好,便隐瞒了大太太的死因,只说是自己拿剑抹了脖子,后头种种,倒是诚实。
文姝听过只是掩着帕子在哭,当路喜讲到李鹤桢发狂姿态时,她更知其中缘由,一行道长头前去看大太太那回,就已经下了药,大太太疯癫触剑,众目睽睽之下死在李鹤桢手中,自是没人去怀疑其中蹊跷。
这府里的人若是愿意瞒着,更不能叫仵作来验,若是……他们父子离心,永安侯要按死了大儿子,把家产都给小儿子留着,定要将罪名给李鹤桢按实了,不叫他有丁点儿翻身的机会,如此那般,就更不会请人来查了。
而李鹤桢杀人后有疯癫之状,后头却好了,也是因着他头前离得近,沾上些和大太太一样的药粉,药劲儿过去,人自然也就清醒过来。
文姝揣着明白装糊涂,挤出两滴眼泪,抽噎着问路喜:“老爷叫他过去,又是为着什么?怎么连你也不准跟着。”
“谁说不是呢!”路喜砸着手,咬紧嘴皮发愁,“老爷本就偏袒着那边,把大爷一个人叫去,少不了一顿责骂。”从前还有太太替大爷说话,如今连太太也没了,想找个护着大爷的人都没,可太太……
“哎。”路喜牙都要咬碎了,不好提太太的事儿,再看姨娘哭的伤心,比他还不如呢,也指望不上,作揖退下,去别处想办法了。
李鹤桢到后半夜才回来,他一个人,踉踉跄跄,一步挪一步地走着,像是失了魂儿。
文姝在外头等他,看到人来,眼泪夺眶而出,“爷!”雀儿似地扑过去,一把将人抱了个满怀。
李鹤桢定在那里,看她好久,才认出她来:“是你呀。”
他伸手去摸她柔软的面腮,嘴角噙笑,“你只爱我,对么?”讷怔的样子,不似清醒,文姝眼泪盈满眼眶,脸上又被他捏的生疼,狠狠点头,顺从答是。
“真好,还有你在,还有你。”李鹤桢欣慰地笑,再想到方才在书房里,他的亲生父亲逼着他签下亏欠老二的保证,不觉怒从中来,都不爱他,谁都不爱他。
李鹤桢手上忽然用力,提着文姝的胳膊,叫她看清楚自己的眼睛:“说,说你心里只有我,只有我!”四目相视,他从那双素来乖顺的眸子里竟瞧出一丝狡黠,她在笑?她在笑什么!
“说!快说!”李鹤桢掐住她的脖颈,再一遍逼她。
文姝却少有的没有依他的意思,反而抱住他的胳膊,用近乎窒息的声音喊着:“爷,好疼,我好疼。”
红柳她们听见动静,慌忙跑来,求着才叫大爷松开手,几个人围在文姝身边,为其顺气,李鹤桢没有听到自己希望得到的答案,仍不死心,他伸手还要去捉她的手腕,却被她害怕地躲开。
“你怕我?你也要离开我?”李鹤桢倏地暴怒,恨恨质问,目眦欲裂。
第29章
文姝拂开众人, 眸子里依旧胆怯,却敢迎上他的怒意,握住他受伤的手, “你流血了, 你来,我给你上药。”艳丽的花朵以柔弱坚强,就连最狠戾的狼崽子, 也甘愿为之倾倒。
换做从前任何时候,李鹤桢必要用她们卑贱的眼泪与求饶来慰藉心下怅然,可她就这么温暖的捉了他的手, 没有厌恶, 没有叱责, 叫他准备好的一肚子愤怒没了倾泻的理由。
李鹤桢由着她牵自己回屋,看她用拧干净的帕子, 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 再拿药膏, 木勺挑一豆, 轻轻涂在他小指破皮的地方。
“小时候,阿娘总骂我顽皮,春日里的纸鸢、夏里的池塘,全都是我野着跑的地儿, 阿姐嫌我水性不好, 拿着书看也要在一旁陪我,我家邻居有个哥哥。”
提到邻居哥哥, 李鹤桢嘴角漾起的笑意分明减了些许, 文姝净手后拿起玫瑰油来涂,见他要板起脸, 便将手上的玫瑰油分他一半,十五个指头揉在一起,乱七八糟的。
她又扬眉笑着解释:“他是阿娘给阿姐定的娃娃亲,只是阿姐怕羞,不准我早早改口叫他姐夫,哥哥水里的本事是我见过最好的,他会浮水,像大鹅一样,能在水里站着走,我要池塘里最好的那支莲,总得说几句好话,才能等到他去摘。”
她微微侧首,眸子看向下方,似是在回忆:“独夏日里观莲放河灯的时候,我不必求他,他也要殷勤着下水护着阿姐和我的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