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行十九卷(837)
既然最近这数十年里他们都没有出现真正意义上的让步,也就没有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关联,以后自然也不可能了。
所以……
“你给我听清楚,也给我记住。”
就像许下承诺并履行那样。
“这一次由我来放手。”
塞尔说。
“我不会再利用你,你也不必再听命于我。你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发自你内心的那些,而不是为了装模作样或者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的那些事。因为你跟我完全不一样,你所追求的从来不是名声和荣誉,也不是圣书和首座。
“你不用再为我做任何事了。
“与之相应的是,我们不用因为任何事情再避开彼此,也不用刻意为了某个目的去见彼此,更无需执着于彼此。这样你就能获得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也能得到你真正想要的关注……那些,源于你内心的,真正的部分。”
而他也是同样。
“因为,无论你做了什么,相比杀死你,我宁可先杀了自己。”
——你输了。
随着塞尔最后一个词汇里的音节出现的是源于科特拉维那残缺灵魂的空洞彼端所传来一声细小的喟叹,以只有他自己能察觉的方式,悄然回荡在他的脑海。
——你彻底输了。
第443章 行至挽歌(21)上
风与火不分先后的迸出。
但风已经不再只是单一的风,还有寄宿于风之上的苍蓝火焰。
帝坎贝尔阻止了自己缔约精灵的一切抗拒,心甘情愿的把全都交托给了阿达加迦,让他把自己做不到的精细控制和王阶的战斗力发挥到了极致,也让自己得到了最好也是最快的“教学”机会——切身感受。
这是一种过于奇特的感觉。
在战斗的过程中,他们的灵魂交叠的此刻,他既像他,也不像他,但他同时也并非对方。是一种被区别于现实,却更能感知一切的似是而非的又的确存在的状态。
帝坎贝尔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拥有六百年时间来沉淀的灵魂究竟拥有多么庞大的魔力量级。如同时间的力量。接着他又意识到一贯被称作纯血天才的他在对魔力的控制范畴、在阿达加迦相较之下,简直如同一名刚降生的婴儿。
随后,他不止能感觉到对方的魔力和战斗方式,还有对方的情绪起伏以及灵魂的声音。
以往只有阿达加迦能听到的属于灵魂的声音,现在清晰的传递到了帝坎贝尔的耳中。
如果说帝坎贝尔的灵魂还能用“苍风与飞鸟”来概括,那么阿达加迦的灵魂就是无法用任何词汇概括的更为复杂的存在。
初听就像是庞大到足以震撼一切的飓风,经过狭窄缝隙的瞬间。但如果继续仔细聆听,就会发现它是短暂且清脆,但它停顿的时间太短,让它具有永不间断的连续性。而只要错过任何一个瞬间,就很难察觉到那清脆的节奏。
如同一个顽皮的孩童,总是准备着许多恶作剧,在一个转角偷笑着等待下一个倒霉鬼光临他的陷阱。
这种旋律般不断跳跃的轻快回响,就像他的魔法本身。既是充满变化的不定形,也是不变的永恒。
永恒。
帝坎贝尔默念了这个词,继而想起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默念这个词了。
阿达加迦独自沉淀的漫长的六百年所塑造而成的核心,是一种谁都无法动摇的顽固,也是一种谁都无法效仿的坚持,让他能为一个目标,不断向前,行至……?
思考至此,帝坎贝尔本以为已经消失的、属于风炎圣树的声音再度回荡在他脑海。
“我以风为魂,以赤炎为形;我之意志,亦为梵释意志;风若不息,火亦不灭,行至挽歌……”
是,的确就是挽歌。
再也没有比这更适合于不忘过去,却能依旧行至此刻的词汇。
从察觉到对方前行目标的此刻,帝坎贝尔也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但——
“圣书。”
魔鬼君主们的声音很快击碎了来不及酝酿的“挽歌”,让短暂陷入那种似是而非的状态里的帝坎贝尔回过神来。
蓝色的雾气像光一样以帝坎贝尔瞬间逸散开来,将阿达加迦与圣书构建的囚牢暂时隔绝开来。
刚脱困的阿达加迦稍微踉跄了一下,就被帝坎贝尔及时扶住了。
“别担心,我没事。我没那么脆弱。”阿达加迦抚了抚帝坎贝尔覆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背,示意后者松开。
帝坎贝尔含糊地应了一声,略微犹豫了半秒,确定阿达加迦能站稳才松开了手。
持续战斗对风阶来说负担不小,至于王阶如何,以帝坎贝尔现阶段的经验根本无法具体判断。但他能从现状推导出一些“不可逆的基础条件”,例如王阶对身体强度提升能力不等于也能提升灵魂,否则魔鬼君主的灵魂就不会需要“拼图”来组合,帝坎贝尔自己也能直接使用王阶的力量。更何况,阿达加迦还背负着圣书这个弱点和以一敌三的被动战况,这样下去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