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公垂眸,道:“圣上下旨抄的。”
“那圣旨呢?”荣王半步不让,“海宏,你不要昏头!”
“八殿下昨日就被我围了,”回答他的是沈临毓,“顺妃娘娘现在在泰兴坊的何家老宅,圣上刚刚摆驾回宫。王爷,您说圣上为什么要抄您?”
说着,沈临毓拿出了那些旧日书信,甚至,他还随手拿出一封开始念。
月色下,荣王的脸色在他平淡、没有一丝起伏情感的念诵之中,越来越白。
是顺妃。
顺妃出卖了他!
这些信,差不多是四十年前的东西了,顺妃竟然留到了今日?
她疯的吗?
这些信有什么好留的?
明明在她进宫的时候,就该全部烧成灰,不留痕迹!
女人,果然是靠不住!
“什么东西!”荣王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上来,“你念的是什么?这难道就是你的圣旨?”
“这是您写给顺妃娘娘的情信,”沈临毓道,“您的字迹,错不了。”
沈临毓简单给荣王展示了一下,又收回来:“都是证据,您千万别火气上来了就撕了。”
“我的字?”荣王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的字怎么了?
我的字是有多少讲究,是别人学不来的吗?
为了陷害我,仿造我的字迹!
京中缺了这等能人吗?
旁的不说,就你抓回去的章振礼,不是能写好些人的字吗?!”
沈临毓轻轻笑了笑:“字迹若不能定罪,当年如何定了金太师的罪?”
“那又关我什么事?”荣王爷怒道,“我一个闲散皇亲,一月里难得上一次朝,朝堂大事你要盖到我头上?
哦,你的意思是,圣上当初能用字迹定金太师的罪,就能定我的?
我被冤枉了,是不是金太师也是被冤枉了?”
沈临毓把信重新收了起来,而后,他往前走了一步。
手搭在了荣王的肩膀上,姿态没大没小,沈临毓附耳与荣王道:“王爷思敏,立刻能想到让我站到您一边的条件。
但是,这案子怎么断,得由圣上说了算。
想找我换您的命……
对不起,我实在不够格。”
说完这些,沈临毓再不管荣王如何反应,抬手一挥:“抄吧,已经很晚了,速战速决。”
毕竟,那盘好吃的炒面,才吃了一半就被叫走了。
肚子实在饿得慌。
抄完了,还得寻个夜宵填一填。
第229章 我背得起这份因果!(两更合一)
朝野震动。
镇抚司围八皇子,文武大臣、御史言官还会各有想法立场,在金銮殿上各抒己见。
但抄了荣王府,愣是谁也不敢站出来高谈阔论了。
笑话。
往大了说,荣王被告发的罪状里含有谋逆。
往小了说,哥哥和弟媳妇有私情,弟弟脑袋莺飞草长、春意盎然。
圣上需要他们体恤他的四十年春光明媚吗?
圣上只需要他们闭嘴!
于是,早朝上,朝臣们安份守己,也没哪个特意悄悄去窥永庆帝的脸色。
很快下了朝,永庆帝回御书房去了,殿外广场、千步廊左右,大家伙儿打着照面,意有所指地笑一笑。
关系极好的,才会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一通。
“私情应当假不了,但谋逆……”
“没有实证,说不好是不是诬告,我听说镇抚司没有从荣王府搜到有用的东西。”
“八皇子、荣王、顺妃娘娘,谁也跑不了。”
“可不是嘛,镇抚司此次是奉命抄府,圣上已然是定下罪来了,怎么可能最后来一句‘搞错了’。”
“就是这个道理,不管荣王有没有谋反,他都已经反了。”
御书房里,永庆帝背着手,怒气冲冲与沈临毓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他说他没反、就没反?”
“顺妃的儿子完了,她自己也完了,所以她死前要拉几个垫背的,莫名其妙去拉了李效?”
“这话你信吗?”
“李效现在说话比朕好使了不成?他狡辩,你就由着他狡辩?”
永庆帝越说越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他昨夜气得一整晚没睡着,去上朝,往龙椅上一坐,一眼望去只觉得底下朝臣不是来议政的,全是来踏春的。
以至于他窝火憋气到现在,甚至有点儿眼前冒金星。
海公公看他情绪不对,赶紧与他奉茶:“您当心身体。”
永庆帝饮了茶,略微缓了缓情绪,上前拍了拍沈临毓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临毓,朕的确很着急。”
“朕知道,查案需要时间,尤其是谋逆的案子,兹事体大,要细查细问。”
“你也是有能力的,之前查科举舞弊,你就查得很好,相信多给你些时日,你能把李效的问题都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