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件事你要明白。”

他走到自己的工作台前拿出了一包血浆，淋在了她的冠冕上，让她的面容一块一块恢复原本形状：

“第一，我不会为了一个孕母做交易。我想要的东西比那要重要得多。第二，蜜儿有自己的意愿。我可以帮助你，剩下的事情由他决定。”

海兔的皮肤重新变得透明，正在扩散的血迹被吸收入体，滋养冠冕。

她的身体震动如钟表，声音再次受到冠冕的影响：

“不，我要告诉您，请您让她明白过来……这是真的，海水里的黑色怪物……又出现了……必须逃离……”

头冠上重新生出管道，猛地刺入海兔体内。几道血流顺势留下，她完全失去控制，浑身骤然放松。空气里多了一丝鱼类的腥味。

诺曼点了点头顶：

“欢迎回来，执行官。您刚才睡着了片刻。”

海兔愣神了片刻，从嘴里吐出经过几道循环，已经无用的废液，慢慢说道：

“这是我给你提供的最后一次机会，诺曼。阻止将军和鱼人合作，如果有必要，牺牲这两只软弱无用的海兔。不然，狂欢节过后，任何贵族都不能再保护你。”

“我谨记于心呢。”

诺曼用手撑着脑袋的动作看上去是在认真听话。即使他早已想到了海德拉远在千里之外，意识龟缩在一个孕母的脑袋里，与其他孕母社交的滑稽样子。

第155章

雪姬为了补偿奥黛尔，不仅带她在微光集市的观景露台上休息了一会，还给她买了一个超大份旋风巧克力碎冰淇淋。节日将近，源源不断的鱼人排队经过露台，随身都携带着五颜六色的节日物品。

雪姬看出了奥黛尔的冲动，及时说道：

“这些都是售卖狂欢节物品的商人。去购物吧。我会在露台上等着你的。”

她把自己的购物卡给了奥黛尔。

只需要招一招手，鱼人就会调转方向，一个接一个地靠近过来，竭尽全力展示商品。除了奥黛尔已经看见过的各种水中烟花，最常见的商品就是和将军有关的饰物了。有将军外形的照明灯，微型雕塑，纪念徽章，纪念币，假花束，画像，还有一整个系列的将军和著名孕母纪念吊坠。吊坠背面备注了孕母的名称和生平故事。有几个在奥黛尔看过的小说里有出现。依次看过去，其中一个名字引起了奥黛尔的回忆：

“瓦娜……来自中央银行的……曾经协助卡哈斯曼人与菲林鱼人达成首次合作……”

奥黛尔想到了一个瘦小的，尖刻的形象。曾经在孕母当中观察过她，但是不动声色的某人的侧影。

她继续搜寻其他吊坠上是否还有熟悉的名字，商人的队伍却领着她走下露台，越走越远了。

越往下，风势越大，奥黛尔不想放弃自己的冰淇淋，但是周围无处可放。她为难之下把剩下的冰淇淋小心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不断前来的鱼人都在抖动着自己的商品，似乎每往前走一步，他们都会拿出更多的商品。

奥黛尔走到悬浮平台的边缘，抬头看露台上的雪姬。闪烁不定的照明灯正好喷出一股被染红的雾气，挡住了她的视野。悬浮平台也抖动之后载着她向下缓缓降落，速度简直不会让人察觉出来四周景色在变化。

仅仅是往下了一层，奥黛尔就落到了劳工和脑虫的世界里。

先前在露台上的灯光辉映，商品满溢的盛景消失的极快，但鱼人仍然在不断地挤过来，小声用卡哈斯曼语单词说着前方还有宝贝。

奥黛尔问他们有没有看见门罗。

鱼人摇晃脑袋，好像听懂了：

“门罗……不在这里……向下。”

他们带领奥黛尔向下看。

下方还有无数层平台，纠缠不清的装饰灯和悬浮平台一路顺着索道向下，穿过不规则的建筑物到无底深渊里去。每一层的脑虫指挥劳工们为刚刚装饰完毕的路标彩灯添加燃料。每次燃料注入，彩灯如同黑暗中的花束一般陡然亮起，刺激视线的金色光芒骤然产生高温光圈，让灯罩成为一片灼热之地。趴附在灯罩上的劳工一个接着一个被炙烤成焦灰，紧接着化为毫无存在感的青烟，淡淡飘散于空中。

灯管旋转不停，在鱼人靠近时稍微停驻，然后又在他们远离时恢复旋转动作，

奥黛尔眯眼看着光线之中灯管的轮廓，看出来鱼人想要表达什么：

“跟着灯管走？”

鱼人点头。

她自己靠近灯管，果然看见灯管晃晃悠悠停下，指向了下方的某一团灯光。有苍白的，熟悉的生物一闪而过。

奥黛尔一只脚踏上了平台边缘，低头望着自己晃晃悠悠的倒影。然而除了她的倒影，似乎还有一束细长，末端分叉的生物从背后挡住了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