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太后绝不会BE(173)
陵渊一手搂着褚云兮,一手握着剑,眯着眼盯着前方,将士们也都伸直了脖子朝远处望。
可当那个身影穿过密密麻麻的百姓挤到最前头时,陵渊像被一道雷凌空劈中,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诸位,请听我一言。”那人瞟了他一眼,随后转身面朝百姓:“此事有误会,大大的误会。”
“魏王回朔方那日,我就在街头,亲眼看着城里的百姓欢天喜地地迎接他,大家都知道魏王是咱们的主心骨,只要有他在,什么于戎、赤狄都不足为惧。”
“大家动脑子想想,魏王在朔方十年,多少兄弟死在战场上,便是他自己也带了一身的伤,险些送了命,他对那些异族的恨,一点都不比咱们少,大家动脑子想想,他拼了命也要保的人,会是叛贼吗!”
这人……方才匆匆一瞥,离得远光线又暗,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可她认识陵渊这么久,似乎并未在他身边见过这号人,惊异之余,转头看向陵渊,却见他眼神涣散,整个人呆若木鸡。
便是仓梧和路同,脸上的神色也怪异得很。
“我可以明白地告诉大家,这件事是有人蓄意为之,朔方的百姓最明事理,可千万不能着了别人的道,寒了自己人的心。”
底下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有多事的率先问了句:“你说有人蓄意为之,是什么人?”
“是魏王的敌人。”他笃定地说:“是想离间魏王和朔方的敌人。”
一听这话,有人追着问:“听说朝廷前几天专程派了人来,莫不是……”
“什么朝廷!”话未说完便被旁边的人打断:“不过是宗室旁支,算起来都出五服了,哪里像魏王,是名正言顺的皇子。”
那人摸着胡子笑了笑,并没有否认:“我已经将涉事的人押送到了魏王府,待魏王审明白了,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话说到这个地步,各人也都知趣地散开,陵渊眼见那人转过身,笑着朝自己走过来:“褚姑娘受了委屈说几句气话,王爷怎么也跟着胡闹?”
“百姓们并非无知愚昧,相反,都是至情至性之人,要耐心引导……”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陵渊突然问:“先生,是你吗?”
褚云兮瞬间怔住了,皱起眉打量着对方,再度确认眼前之人她从未见过,可她知道,陵渊称之为先生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李曜。
可李曜明明已经死了!
“是我。”李曜低下头,轻轻颔首,朝他行了一礼:“王爷,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否?”
“李先生?”仓梧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围着他细细查看了一圈:“竟真的是你?你不是……”话说到一半,瞄见陵渊的脸色,又噤了声,连连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陵渊杵在原地,还没有回过神来,李曜看向他怀里的褚云兮:“我是该称你太后,还是褚姑娘?”
她抿着唇,眼里透着寒光:“名讳不过是一称谓,李先生想叫什么便叫什么。”
李曜微微一怔:“姑娘果然是大气之人。”
陵渊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流转,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微妙的气氛。李曜因着自己的缘故对她颇有微词,这个他心里清楚,可他不明白她对李曜的敌意,又是从何而来?
几人都在为李曜死而复生的事感到诧异,却没人留意到那个年迈的倾脚头还在椅子上坐着。
日头渐渐升高,阳光倾泻在他布满褶皱的脸上,方才发生的事仿佛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褚云兮的余光瞄见他艰难起身,佝偻着身子收拾好木桶和扁担,担起来往街口走,缓缓走到他面前,心中五味杂陈:“老伯……”
倾脚头身子一颤,并没有抬头:“老汉身上脏,还请姑娘让一让。”
陵渊也跟着她过来:“老伯,朝廷的抚恤银可发到了你手中?”
“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什么抚恤银。”
“你年纪大了,拿了抚恤银足够养活自己,不用这么辛苦。”
“银子上染了我儿子的血,我用着不踏实。”倾脚头说完,一瘸一拐担着扁担从他二人身侧经过,一路走到粪车跟前,把木桶放好,套起绳索,去往下一家。
陵渊和李曜有话要
说,回了魏王府,褚云兮没有跟过去,而且回去找了夏青,嘱咐她暗地里追查李曜的事。
平白闹了这么一通,再加上昨夜一夜未睡,她只觉得浑身乏累,迷迷糊糊入了梦,梦里是四年前的国公府,她父亲从宫里回来,刘公公当面宣旨,要她入宫为后……
她霎时惊醒,后枕湿了一片,睁着两只眼睛望着帐顶。这实在是噩梦,自四年前的那天后,她的人生一片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