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171)
待到夜色深沉。
榻旁的烛火燃到了底,熄灭。
缓和下来,帐帘尚蕴着溽热的情愫。
视线昏黄,朦胧多姿。
男人手掌覆盖的细腰上红迹累累,娇小白皙地趴在他身上,捏着她往上调整位置,听得见她轻哼哼。
她面颊绯红,靠着他的颈窝。
额鬓的汗意显得旖旎缱绻,长发如瀑。
待容珞歇够,万俟重才披上外衣唤人备水沐浴,回来时她窝在被褥里,俯过去发觉她已进入梦乡。
容珞眉眼皆是倦累,呼吸浅浅。
他轻轻按揉小腹,腿心一汩汩地溢出濡迹,她不舒坦地推他的手。
万俟重低声说:“沐浴再睡。”
容珞没理太子,来时马车上本就已酸软,夜里又挨他折腾,这回儿是真没力气了。
良久之后,屋里置好了浴桶。
架揽上叠放着干净的寝衣,烛灯重新点亮,通明如白昼。
容珞被太子弄得没法好好睡,待到清洗干净,他帮她穿好宽松的寝衣,不得不让她吃了些避子药。
屋暗时,相拥而眠。
她睡意朦胧地说:“夫君今晚好热。”
万俟重没说话,习惯性地摩挲着她腿臀,粗粝的指腹带着温热。
容珞瓮声瓮气道:“你是怎么了。”
万俟重摩挲的指尖微微顿。
若无其事地说:“喝了点酒。”
容珞轻阖眼眸,停了小半会儿。
说道:“夫君明儿记得叫醒珞儿,要跟着你……”
话说到最后,逐渐变小声睡着。
万俟重欲言又止,但还是没再把她弄醒,把温香软玉的身子抱紧,体温交融在一起。
安安稳稳睡到天蒙蒙亮。
燥热难当,帐帘里再次起云雨声。
容珞纤手抓着衾被,梦醒了一半。
男人非是挤了进来,轻纱般的寝衣被脱得只半挂在腰间,摇摇欲坠。
待到后面,太子再是叫她亦起不来了。
迷迷糊糊睡到早午,淅淅沥沥地下起寒雨,屋里的炭炉燃得殆尽了。
容珞醒来泛冷,他已早早外出。
衣衫不整地坐在榻前回想,太子就是不想带着她,还占尽她便宜。
她披了件太子的衣袍离开床榻,没走上两步,就腿软得撑着桌子,今早做得那次,她还没缓过劲来。
容珞把李德沛叫进来,询问太子。
隐隐可见衣领间锁骨上的吻痕,敢穿太子殿下的衣物,也就只有太子妃了。
李德沛招呼两个宫女伺候她更衣,退到屏风后,回复道:“殿下去视察县郡发放济粮了。”
昨夜府县送来的丫鬟都退了回去,身边用的皆是从东宫带出来的下人。
净帕浸了热水,拧尽。
轻轻擦拭身子。
容珞蹙眉:“传信去把照莹接来吧。”
毕竟不是贴身的宫女,她不习惯被不熟悉的宫女伺候更衣。
李德沛道:“是。”
良安郡离京不远。
就是得花上一天半载的时间。
旋即,李德沛便退出了房门。
这寒雨落了一日。
好似夹了霜冰,冷得厉害。
容珞围着炭炉看书,兰院外有李德沛和亲卫守着,没人敢随意进来。
没了皇宫里的朱墙碧瓦,让她有种民间夫妇,等丈夫归来的错觉,但她确实在等他。
天色渐晚,太子还未回来。
容珞有点坐不住,便去后厨煮了些红糖姜汤,准备外出。
李德沛晓得了,在门边躬着身问:“这雨下得寒,娘娘您这是要出门去哪儿,若是冻着,太子殿下得罚奴才了。”
容珞系着狐绒斗篷,说:“我去给太子送伞,顺便看看良安郡的景物。”
李德沛说:“你让奴才们送伞不就成了。”
容珞微微顿,想了想。
询问道:“平阳侯还带着程六姑娘吗。”
李德沛说:“太子视察是公务要事,自是不能带着的,早听旁人说侯爷把六姑娘送去程家了。”
容珞接过宫女备好炭的手炉,让李德沛提着食盒便出了兰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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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安郡城外,设有避雨的粥棚营帐,内有安济坊供民众领粮暂歇,待至黄昏时分,冒雨领粮的百姓才渐渐散去。
容珞到来时,营帐内尚在议事。
于是便在外头等了等,而这雨似乎没有停歇的意味。
没等多久,营帐的厚帘就被掀起。
着绛金衣袍的太子从帐中出来,行止散朗,随之跟着的是平阳侯和安济坊的官员。
万俟重似顿了顿,望见粥棚里的容珞,戴着白绒绒的兜帽,面颊让冷风吹微红,不过穿得还算厚实。
官员亦皆有一愣,自有人认了出来。
程孟眠则微微沉眉,未有听说太子殿下此行伴着太子妃,何时到的……
容珞近前端庄地行礼:“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