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春风一度后(26)
没错,就是与梦中一模一样的感觉。
她把噩梦归因于慕昭,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不悦:“……你看我做什么?看书啊。”
慕昭视线未移,神情晦涩,令人有些捉摸不透:“你很想我看这个?”
月思朝这才留意到她的《牡丹魂》不知何时已跑去了他手里,且看翻阅的厚度,已是看了一小半。
不过这话问得简直莫名其妙。
他爱看不看,和她有什么关系?
转念思及书局老板的话,她想,慕昭是个男子,且是个位高权重的男子,这样的人大多都很要面子,大抵不愿意被人知道他私下里其实爱看这个,所以才故意拿她的要求做借口。
于是月思朝颇善解人意道:“是啊,我可太想你看了,好好看吧,看完我们交流一下。”
只要他别盯着自己就行。
看她承认得这般坦荡,慕昭心中冷笑一声。
呵,真是演都不演了。
还和他交流交流,交流什么?
脱了衣裳探讨男女之间究竟有多少种合欢姿势吗?
他都要被气笑了:“行,我看这个,那你做什么?”
“我……”月思朝一时被问住。
在她的构想里,该看这本书的是她,而慕昭则是看策论的那个。
没待她想清楚,慕昭替她安排道:“我看你刚睡醒,精神不错,不如去外面骑马。”
月思朝:“可是我不会——”
“不必你会,你只消坐在马上,自有凌川牵着它。”
只要她不与自己独处一车,即便再想尽办法引诱他,也无济于事了吧。
*
月思朝战战兢兢地趴在马上,死死攥住缰绳。
嫩色的唇瓣被她咬得发白,而后不死心地回看一眼舒适宽敞的马车。
慕昭到底为何执着于让她骑马啊?!
“凌,凌大哥,它不会突然乱跑吧?”
即便她踩着马镫,可马镫随着马儿的前进摇摇晃晃,足不着地的悬空感令她有些恐慌。
“不会的,月姑娘,这可是我们侯爷的良驹,很是亲人。”
“你瞧,即便你已薅住它的鬃毛许久,它也不曾表现出不耐。”
“好马是通人性的,它知道你害怕。”
月思朝讪讪松开手来,安抚般地顺了顺它的毛:“对不起啊。”
马儿轻啼回应。
她慢慢放松了下来。
月思朝本就是适应力极强且乐于尝试的性子,不过多时,已经能有样学样地坐在马上,但还微微有些紧张。
瞧着身边凌川松弛自如的神情,她感慨道:“凌大哥,你初学骑马时会害怕吗?”
“怕,怎么不怕,我的骑射还是侯爷教的,那时候他人还没马高,就已经会皱着眉头嫌人笨了。”
“人还没马高?那才多大啊。”
“我们侯爷三岁走马,五岁射猎,我被带去侯府的时候也不过八岁,那时已然是骑射的好手了。”
“我本是来做他伴读的,学习课业已是疲惫不堪,结果闲暇时光还要被他逼着同练骑射,回想起那段日子,还真是痛苦……”
月思朝想起慕昭幼时板着小脸训斥另一个孩童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他为何要执着教你骑射啊?”
“唔……那时侯爷说,学会骑马,世间便再不会有双腿不可及之处。”
再不会
有双腿不可及之处。
月思朝心神一震,默默记下这句话。
那他这几日明里暗里地要求自己学骑马,也是为了这个吗?
她虽出身不高,却也不曾自轻自贱。
甚至她觉得她比许多男子都要聪慧勇敢。
她一直向往的也不是成为高门贵妇,而是另一种迭起、自由的人生。
与他的话恰恰不谋而合。
她心中不禁升腾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宿命感。
仿佛冥冥之中,上苍知道她总是孤身一人,不被世人所解,便安排了她遇见他。
虽犹如两条短暂相交而又各奔东西的线,却在产生交集的那个时刻,获得了一瞬知己。
她回首看向马车,阳光洒落,带来自由的风,车帘被卷起。
慕昭自书中抬眸,恰瞥见她这道欲语还休的火热眼风。
……她还真是抓紧一切时机引诱他。
视线下移,月思朝实在难以忽视那本夺目的玫红封面。
他居然还在看。
他果然很喜欢。
慕昭见她目光的落点,莫名有一种做坏事被人抓包了的心虚,他沉下脸色,当即阖上了书,却见月思朝露出一副人之常情之态,转过身去。
风止帘落,日暮西斜。
月思朝已经全然适应了马儿慢行的节奏,也未再让凌川牵马,而是试着与马队同行。
片刻,她问凌川道:“凌大哥,你知道怎样让它跑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