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皇遗事+番外(104)
陈子元接来一翻,正翻到“苦镇西盼入凤凰港,痴秦公情暖鸳鸯帐”一回目,先被那首艳得不能再艳的入话诗吓了一跳,忙抬头去看秦灼,问道:“你这些都看过了?”
秦灼歪榻上,摊了摊手。
见秦灼要揭盏喝水,陈子元便道:“不是不叫喝茶吗?”
盏子一撩,蜂蜜兑梅花,里头浸两粒枣子。
陈子元扑一声笑出来:“还真和坐月子似的。”
说罢,他立即抄起书跳到一边。果不其然,一盏水泼了一椅子。
秦灼冷眼看他,将盏一合撂在一边,“你还敢躲。”
陈子元心想,不躲我傻吗我。
他再翻开那本册子,干着声音念道:“且瞧那帷帽一揭,将军定睛看去,一副雪样面容,朱唇似丹,蝉鬓堆云,马上遥顾,泪荧荧然。将军再望,乌驹四蹄如飞,遥遥绝尘,独闻彼疾呼曰:‘萧郎救我!’不觉丢弃魂魄,摧毁心肝。”
陈子元晃了晃本子问:“这是把你当女人吗?”
秦灼抛给他另一册,“你看这本。”
陈子元长吸口气,继续读道:“将军军中独寝,忽有人觉之。惊骇而起,则子……子元?”
秦灼向他招手,他如梦中般把书递去,听秦灼接着从容念道:
“则子元敛衾携枕而至,抚将军曰:‘至矣!至矣!睡何为哉!’并枕重衾而去。将军拭目危坐久之,犹疑梦寐;然而修谨以俟。俄而子元捧灼而至。至,则娇羞融冶,力不能运支体,曩时端庄,不复同矣。有顷,角声鸣,天将晓,子元促去。灼娇啼宛转,子元又捧之而去,终夕无一言。”[1]
陈子元呆呆望着秦灼,秦灼点点头。
他仍愣在那里,“我他妈,红娘?你一拉强弓的‘力不能运支体’,还他妈娇啼宛转?”
秦灼自己再倒一盏水,拿盖揩去杯沿一点梅花瓣,再点头道:“确是。”
陈子元问:“大王,你能不能娇啼一个给臣开开眼?”
秦灼呷一口,反问道:“你是他萧重光吗?”
陈子元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我他妈就不该接这话。
秦灼重新搁盏,语气平淡:“其实也没什么新意,要说淫艳,也就那样。怎么都是由正经书号刊印,顶多到‘巫山云。雨,梦会高唐’就了了。个中情态花样要是一一赘述,全够再写一本。”
陈子元半天没回过神,喃喃问道:“你是我名儒授业、克己守礼的大王吗?”
秦灼装模作样地又翻几页,到底没忍住,捶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子元,我可算明白,我妹妹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他拿书指了指陈子元,“单纯。”
陈子元这会什么君臣礼数都扔到九霄之后,气得把书往案上一掼,高声道:“你俩的私房话呦喝得满天下都是,你还挺得意!”
秦灼道:“我们平常说不出这种话来。”
陈子元怒道:“事呢?孩子都鼓捣出来了,你别说少干过那事!”
秦灼慢悠悠道:“如按书中所言,转眼就到天明,有又何必,有不如无。”
这时,外头帘子一响,有人打帘进来。
秦灼瞭见那人,当即转头看窗外,像什么都没发生。
陈子元瞧他那心虚德性,心中颇为解气,一手扶着案,边咳边笑道:“大王,有不如无哈。”
秦灼这才分了点目光给来人,声音依旧平静:“你来了多久了。”
萧恒从榻边坐下,说:“有一会。你新找的这些本子全背着我看,我也好奇,跟着听了听。”
陈子元心知恶人自有恶人磨,眉开眼笑:“既然陛下来了,臣就不现眼了,告辞了哈。”
不等秦灼骂他,忙幸灾乐祸地背手出去了。
萧恒从榻边坐下,从怀中取出两个纸包,打开递给秦灼。秦灼一瞧,见里头是二色果子,红蜜煎,白团子,都还新鲜。
秦灼不抬手,拿下巴指一指,唔一声:“樱桃煎。”
萧恒拈给他,说:“这不是。”
秦灼说:“要嘉庆坊的。”
萧恒道:“你就认这家师傅。人家娘子病了,没来铺子。”
秦灼应一声,道:“还有磴砂团子。”
萧恒便拿团子给他,秦灼仍不接,便喂到他口中。秦灼咬在齿间,突然揪住萧恒衣领,嘴对嘴喂上去。
嘴唇相触时,秦灼吐舌要亲,萧恒怕团子噎着他,愣是将他顶回去。秦灼也不再折腾,将嘴里一半团子咽了,问:“怎么样?”
萧恒道:“我吃着甜。”
秦灼也笑:“我吃着还好。”
萧恒没再接话,秦灼便挨在他肩膀边,轻声地叫:“六郎,你听过《情挑》吗?”
萧恒声音没什么起伏:“你上次不都叫我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