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皇遗事+番外(175)
萧恒纹丝不动,将刀按回鞘中。
秦温吉提刀横砍,怒喝道:“拔刀!”
萧恒却说:“不敢冒犯。”
秦温吉冷笑两声,手上力又重两分,刀风斜扫,从他左臂上卷了一口。而萧恒只是格挡,不进不攻。他穿着黑衣,左肩便似被酒水打湿,汩汩流出血来。
他刀挡在咽喉前,将秦温吉长刀架住。秦温吉的阎罗面孔近在咫尺,恶狠狠问他:“你还想见他?”
萧恒气息终于开始紊乱,咬牙道:“是。”
秦温吉大怒道:“见你亲娘!”
她抬腿扫来,萧恒躲也不躲,生生受了一脚,不免踉跄后退几步,又当即站定,咽了口什么下去。他重新握稳刀鞘,沉声道:“政君,我和你阿兄可以断,让他亲自和我说!”
秦温吉不怒反笑:“那就看你有没有命了!”
“我和尊兄饮过合卺,拜过天地,同结发,有子息。恕我失礼了!”萧恒一动不动,冷声道,“政君,我们两个的事,你做不了主。”
秦温吉掂了掂刀,哈哈笑道:“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做不做的了主!”
萧恒将刀抛在她脚下,立在原地。
猎猎风声中,她举起手中的刀。
***
嗤的一声。
段藏青身形罩在上方,剑刃已割破秦灼右臂。
秦灼双膝抵地,腰几乎与双腿相贴,仰面向上看他,笑得像头狐狸。
他说:“段将军,你输了。”
就在他跪地的一瞬,剑柄已在背后抛入左手,直直上刺段藏青咽喉!
段藏青一剑下去,秦灼右胳膊的确保不住。但秦灼这一剑要的是他的命。
武斗搏命。
段藏青目色一暗,气息粗重着说:“你很快。”
秦灼剑锋仍停在他颈侧,笑容淡下去:“是将军谦让,明明用惯了刀,却还肯同孤比剑。是孤胜之不武。”
段藏青长于近战,但常用的是刀,所以他的攻势都是刀势。但剑以刺、抹为主,刀以劈、砍为用。就在秦灼跪地的一瞬,他习惯性地用了刀法,高举剑要挥下。
用惯剑的人都是直接下刺。而挥刀的动作,让他把剑举起来。
就是这转瞬之间,秦灼从背后一转手腕,将剑刺了出去。
段藏青拔剑出来,一丝血花溅在他脸上。秦灼硬是咬紧牙关,一点声音没有出。
段藏青还剑回鞘,冷冷看着他,说:“西琼说到做到。”
秦灼右手往身后一背,全凭脚踝用力站了起来,笑着将左手一抬,做了个请。
***
光明台内室中,郑永尚替秦灼处理好伤口,后怕道:“幸亏大王出手及时,段氏这一剑再深几分,这条手臂怕是要坏。”
秦灼将外衫套好,由他检查腹部伤口和膝盖,失笑道:“阿翁,我真没事。阿玠出生半年,肚子上的疤早长好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般问道:“阿玠呢,怎么这么老实,都没听见哭?”
陈子元张了张嘴,不知要怎么说,便听有人奔进殿里。
阿双跑得鬓发散乱,见了秦灼便急切道:“陛下接了殿下要走了,您赶快……呀,您手怎么了!”
秦灼哪还顾得上别的,也不管谁在身后喊,出去夺马要走。
阿双忙喊道:“在大明山界碑那里!”
陈子元快步出来,只听得一声马鞭的残响,气道:“手还没缠完哪!”又高喊一嗓子:“别拿右手甩鞭子!”
***
金河边,梅道然隔岸等着,面上不动如山,心里却已发躁。
秦温吉不是秦灼,她脾气上来是真敢弑君的主。可偏偏这事上,萧恒只有立正挨打的份。
一旁禁卫催促道:“将军,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要不过去看看?”
梅道然沉吟道:“陛下要咱等着,就等着。”
他这话说完,猛地灌了口酒,道:“妈的,不等了。等一会老虎都把人吃完了,骨头都不剩!”
梅道然抬眼往后一扫,高声道:“家夥都收起来!”
“听我号令!”他举起手臂,猛地砍下,“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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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军马都是能泅水的战马,待渡至河心,梅道然往前一瞭,脱口道:“完了。”
一旁禁卫目力不及他,忙道:“是不是陛下出了事?”
梅道然喃喃道:“从对面站着呢。”
禁卫哈哈笑道:“这好事啊!”
梅道然心道:本来是家务事,禁卫掺和一脚,诚意就大打折扣。正在踌躇要不要原路返还,河中艄公边打桨近前,边吆喝道:“岸上发了话,请诸位上去吧!”
待禁卫登到金河对面,见虎贲列阵于界碑之后,而萧恒正走向岸边。
他脸上开了道血口,左手似不能动弹,只用右手牢牢托着萧玠,递到梅道然手里,道:“一会先带太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