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皇遗事+番外(585)
很可惜,秦灼跨步走到他身边,一撩袍,男人式的坐下,问:“如今三物我悉数奉上,将军能把人领来,叫我见上一面了吗。”
“早晚要见的。”徐启峰勾勾手指,秦灼停顿片刻,还是附耳过去。
徐启峰攀住他肩膀,耳语道:“到时候,我会当着他的面□□,叫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好好团聚团聚。”
他松开手,拍了拍秦灼肩头,议定计策般地大笑。
“将军好雅兴啊。”秦灼垂着眼,“做人做事,何必这么不留退路呢。”
徐启峰纠正他:“哎,退路都是穷寇才要的,我就是给了少公退路,你这点虾兵蟹将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他忽然一计上心,又道:“但少公好歹是文公的儿子,我给文公面子,给你找了条退路。”
“这样,你若不想当他的面叫我操,就换身女人衣裳。”
秦灼眼底投过一梭暗色,没有言语,斜眸看他。
徐启峰再挥挥手,侍卫端上一件齐胸石榴裙,并一只妆奁,珠光满溢,眩得人眼花脑乱。
秦灼一动不动。
徐启峰从首饰堆里捡起一只金钏,问:“还是要我再打断他一条手臂,要他叫给你听?”
秦灼眼帘静静垂着,像落着两枚燕尾。不多时,那柳叶儿尾轻轻一掀,他伸出手,那只白皙的手腕蛇一样往金套子里一钻,被啮住了,灵活得像做惯这事的女人。但那只手掌在灯火下骨节分明着,又是男人的模样。
徐启峰本为折辱,但突然被一股魔力击中头xue,鬼使神差地要去摸那只手。
秦灼收回来,自己慢吞吞拾了另一只戴。
徐启峰有点扫兴,又有点得意,敲了敲妆奁,说:“耳坠。”
秦地男人唯娼家穿耳。
秦灼看他,似乎有些委屈,只说:“我怕疼。”
“一会有更疼的。”
秦灼头略歪着,看他那一眼就像斜飞出去,他明明滴酒未沾,却似含了醉态。但如果细究起来,他只是正正常常说道:
“这是个快活事儿,我相信将军是个会疼人的人。
徐启峰骨头一酥,说:“不穿耳也罢,那就更衣吧。”
他手掌按在那条罗裙上。
“就在这边儿。”
秦灼只转着金钏玩,不理。
他做什么在徐启峰眼里都带了别样的媚态,淫者见淫,不管他本意是否如此。徐启峰也不生气,道:“从前高纬都舍得冯小怜赤身裸体叫朝臣一观,我这些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想必少公也不会吝惜一人之身,定愿让大夥饱个眼福。都是男人,看一眼也不会少块肉。”
“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秦灼叹息道,“这种兵临城下之语,将军信口而来,只怕不吉。”
“打仗若是靠忌讳,脑袋早掉了八百回了。”徐启峰失去耐心,敲了敲刀柄,“别饶舌了,脱吧。”
秦灼淡淡道:“堂间风大,我也怕冷。”
徐启峰哈哈大笑:“怕冷无妨啊——来人!倒一碗暖情的酒来,给少公热热身子!”
这是要在人前用药,叫他丑态百出。
徐启峰就是要羞辱他,故意召了这么多人在帐里,只怕不只要看,还要轮番上一遍。
他要把他当军妓作践。
虎头扳指在手,被缓慢拈动着。面前,一双手捧上一盏深腹酒樽。
修长粗粝的指节,和伤痕错综的虎口。
秦灼的眼睛瞧进酒底,眼仁微微一动。
杯底沉一枚青铜钱,阳面向上,跳跃四枚金黄火焰。
不只是南秦光明钱。
是他的钱。
那人将酒献上,只躬身蹑步退下去。步子很轻,轻得听不见声。
秦灼唇角一绽,也举手端起酒樽,似乎想起什么快意之事,摇头低笑起来。
徐启峰不明所以,皱眉问:“你笑什么?”
秦灼放下酒樽,柔声道:“我在笑,徐将军,你什么时候清楚。”
“我坐在这个位置,取你人头,如探囊取物。”
徐启峰拍案暴怒,正要破口大骂,突然发觉自己说不了话了。
他骤觉咽喉一热,捂住喉咙、仰面栽倒的同时,眼中还是秦灼欲迎还拒的笑意。
他还在笑。
濒死之际,一切声色都开始放慢。瞬息之事,在徐启峰最后一口气里漫长得有一个刻钟。
满帐的军士被定格,他们大哗的声音也被切断。一派五光十色里,秦灼踢开他站起来。
徐启峰用魔幻扭曲的视线观察他,他唇如渥丹,像胭脂又像人血。瞳如点漆,像秋水又像日食。他风姿绰约又青面獠牙,像美女像鬼祟又像罗刹。
最后一眼,是秦灼红袍飞掠。袍摆泼了血,像裙摆沾了酒。
血色罗裙翻酒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