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皇遗事+番外(697)
萧恒无法,只得道:“好,好,我同你吃,你先坐下,我拿酒去。”
秦灼说吃酒,却把鞋踢了,往他榻边坐下,抱着膝盖等。他从没在萧恒跟前露出这种神态,萧恒有些束手无措,隔一段距离站着,不敢上前了。
秦灼转过头,静静瞧他一会,向他伸出手。白袖子滑落,露出干净漂亮的手臂线条。萧恒身形一僵,还是伸手由他握住牵过来。
帐中只明一盏灯,光影昏昏,落身如波纹。秦灼早年常在觥筹间周旋,早练就一身劝酒本事,却不料今日全无用武之地。他倒酒给萧恒,萧恒凡倒必饮。
他多半也明白秦灼要灌他的意图,但他依然照做。秦灼发觉他今夜格外沉默,像在怕。他在怕什么?
一坛酒吃空,萧恒也搁下酒碗。两人当中摆了小几,秦灼半个身子伏在几上,支颐看萧恒,笑问道:“是不是醉了?”
萧恒摇摇头。
秦灼要验证般,伸出左手,问:“这是左还是右?”
萧恒配合他,说:“左。”
秦灼伸右手,萧恒便说右。秦灼看样挺满意,又哄小孩似的问:“你的左手呢?”
萧恒把左手伸过去。
秦灼轻轻握住,又问:“你的右手呢?”
那只左手一颤,萧恒一动不动。
秦灼同他四目相注,柔声叫:“六郎,我想牵你的右手。”
萧恒默然片刻,终于把右手交给他。
秦灼深吸口气,抬手解开他的箭袖。萧恒这半年一直在束袖口。层叠束缚解脱,衣袖一挽,那道伤疤便露出来。
秦灼仔细看着,伸手轻轻摩挲,又垂首吻了吻,嘴唇贴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双眼望着萧恒不说话,下一刻还是笑。
萧恒笑了笑,替他抹了把脸,轻轻将手抽走,突然走上前,左手抄在他膝窝将他抱在臂弯。
他仰头看秦灼,轻声道:“我一只手也可以抱起你。”
秦灼双臂圈在他颈项,垂首下望他,缓缓闭目贴在萧恒额头上。萧恒感觉有雨珠溅落,或许是酒水,谁知道呢。
猝然之间,秦灼搂住他脖子往后一栽,一脚将小几踢下榻,二人双双倒在床上时秦灼拧身骑在萧恒身上。
他呼吸粗重着,萧恒也再忍不住,翻身压过来吻他。舌头搅进来时秦灼有些动情,手脚并用地搂抱着交缠,正热火朝天之时,秦灼突然奋力挣扎起来,一时被萧恒制住,一口狠狠咬在他嘴唇上。他又把萧恒咬破了。
他们分开一段距离,萧恒双臂双腿撑在他身侧,右手已微微发抖,整个影子罩在他身上。底下,秦灼衣衫鬓发淩乱,警告道:“你听话。”
萧恒垂下头,睫毛发颤,像个犯过失的孩子。
他不说话,就要翻身下来。秦灼却陡然拉住他。
他揉揉萧恒的脑袋,手按住他胸膛,撑身抬颈,一下一下亲他的侧脸,就这么把萧恒推倒在下方。
萧恒瞧他慢条斯理地解衣带,又由他解自己裤带,衣衫落地时秦灼不知从哪处摸了只小盒。
秦灼脸色仍是薄醉的酡红,因忍耐和快意被交煎成更深的艳色,完全落底时他将萧恒的头抱在颈侧,狂风巨浪里两人交颈啮臂,只浅浅露出几息。
帐外巡逻的炬火流动,透过帐隙打在秦灼后背上,像那红痕。原来所谓偷。欢是这样悄无声息又欲罢不能的快乐,这种快乐只有清醒才能体会,连薄醉都是种浪费。这具贪。欲的身体尝到了食髓知味的甜头,再也不愿去醉。
但他不会叫萧恒吻他,绝不。他在萧恒的吻里尝到了更恐怖的东西。所谓刀头舐蜜,其蜜不过如此。所谓逆风执炬,其炬不过如此。那甜蜜那光热太诱惑,那割舌之患烧手之痛便太残忍。他知道如果再尝一次,他这辈子再逃不掉。
这时,萧恒察觉他没了力道,轻声问:“我来吗?”
秦灼看着他嘴唇,唇上未干的血迹像鸩毒,而秦灼是这样濒临渴死之人。
他轻轻唔了一声,抬手揩去那点鲜红,从他指头晕染开反而像灵芝草的汁液。恍惚之际,萧恒已将他从身上缓缓放倒,把他两腿架到自己腰上。
***
中夜时分巡逻换岗,新的炬火燃起,行军榻才渐渐止了声息,又过了一会,一只戴扳指的手往榻下一伸,捞了件白袍起来。
萧恒赤身倚在榻头,帐外火光吹入,他肩颈上的牙印一明一灭,整张脸隐在暗处,却眼仁幽亮。
面前,秦灼正背身穿衣,后背袒在萧恒眼中。衣衫正挂在腰间,腰窝指痕殷红。
秦灼将衣带扎好,弯腰提鞋。萧恒看他动作,突然问:“要走吗?”
秦灼背影一滞,没回头,也不知鞋跟有没有提好,撑了把膝盖直起身,柔声说:“我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