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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番外(815)

作者:金牌芋头糕 阅读记录

梅道然看向吕纫蕙,“真正的影子之首,是你。”

低低议论诧然声从人群间升腾而起,天边雨云一样逼近每个人头皮。梅道然将吕纫蕙提至面前,冷声道:“你对你妹妹说了什么?岑丹竹尚在,就算她知道儿子是为自己的兄长所害,也不至于心灰意冷到立时自尽!”

他的声音逐渐激切,不再像刚才那个冷静锋利的青年:“岑知简还活着,她还有盼望,你对她说了什么,叫她连儿子都不要了?”

风声呜呜咽咽,素练窸窣,发出质地坚硬的响声。吕纫蕙目光飘到他脸上,空洞地,像看一个死掉的人。

“真相。”吕纫蕙说,“我只是告诉她二十多年前的一个真相。”

他目光下移,看向梅道然扣住自己的手指。接着,吕纫蕙绽开一个很叹息的笑容,“你真的是一根早该弃掉的鸡肋。”

他这么称呼梅道然:“青泥三号。”

接下来是梅道然一生中排的上号的可怕时刻。

吕纫蕙的喟叹像一个无声霹雳一样轻飘飘落地,梅道然扣在他颈间的手指感受到喉结的滑动,和一股自上而下贯通的气流。他推开吕纫蕙飞速后退的同时,数条黑影突破屋顶瓦片从天而降。

岑知简后领被梅道然抓在手里,几乎是被他提到堂外。他抬头看向这群和梅道然构造相同的杀手,大叫道:“叔祖,使君,究竟谁是叛逆一望皆知!”

“岑丹竹!”梅道然叫他的名字,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岑知简支撑他的手臂直起身子,在岑渊岑松岩一少一老的脸上看到悲悯漠然的同类内容。他发现,弹指之间,堂外的族亲公人和堂内的青泥杀手构成一个圆圈,他和梅道然正像两头猎物被围困在这个捕兽圈套中。

岑知简寒毛倒竖,血液在喉部冻成硬块。

原来如此。

影子的组织者不是个人,而是华州岑氏这棵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

并在长官权力和长老权威合力编织的保护伞下,构成了一个完美秘密的生态系统。

阴沉天幕下,岑知简所有的亲人化身成一群喙爪尖利的乌鸦,眼睛像盯一块腐肉一样绿幽幽地盯着他。

他背部那条伤疤再次破裂般剧痛起来。

岑松岩的声线改变了,慈爱消褪,化作冰冷:“丹竹,这件事隐瞒你是为你好。”

岑知简几乎笑出声来,“叫我短命折寿生不如死,叔祖就是这么为我好吗?”

岑渊冷声道:“郎君为人所惑,中断丧仪。左右,立即将歹人格杀!”

语落,堂中素幔如同闪电,欻然一振,数条身影如同飞箭飕飕弹射而出。岑知简听到玉龙刀铿然长鸣的声音,越来越快的金铁震荡声像一场刀子雨溅落在坚硬土地上。

梅道然再快也只有两手两腿,招架之时另有两条剑光刺向他腰腹。岑知简顾不得其他,扑身挡在他身边。出乎意料的是,那两条长剑立即掉头而去,只割破他的衣袖。

他们不敢——至少不会伤自己。

岑知简立即将梅道然护在身后,果然,影子们鬼魅般的身形立即定格,开始采取兽群缓慢包围的姿态。

岑知简缓了口气,“不管他之前是青泥还是什么,他如今是萧镇西的心腹和将领。你们杀他,不怕萧重光倾其兵力叫尔等血债血偿?”

岑松岩脸上有片刻僵硬,扭头去看岑渊。

这时候,吕纫蕙走出灵堂,他的脸再度漂浮在灰色空气中。

他很奇怪,“一个死人,拿什么给另一个死人复仇?”

梅道然脸部肌肉瞬间狰狞,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吕纫蕙立在阶前,脸上出现类似梦游者的迷惘,“我说你们很天真,为什么以为重光能活着走出英州?”

他掐动手指,像进行某种精密的卜算,“对,就是今天,今天他应该已经化成一堆枯骨。再过三天,他的死讯就会传回潮州。秦少公,他那个不伦不类的未亡人,是会为他披麻戴孝,还是会为他报仇雪恨?”

梅道然冷声道:“就靠英州的虾兵蟹将,要杀萧重光,你们做梦。”

吕纫蕙收回手指,终结了那个占卜仪式。他像看一个说梦的儿童一样看向梅道然,温和地作出假设:“如果,靠潮州呢?”

***

英州境内,一阵飞鸟射入红日。

为将不必要损伤降至最低,先要瓦解英州的影子队伍。萧恒有令,反戈营作为先锋部队,随他趁夜援墙入城。他们会在内打开城门,第二日以特制烟花为号,潮州营见此突入,形成里外夹击之势。

夕阳在山坳越陷越深,潮州营前翼部队潜伏的树林也被泡入血泊。石守诚正检查辎重粮草,身后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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