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皇遗事+番外(953)
秦温吉不戴金冠,戴了副黄金面具,原本给她打造的冠子还放在秦灼这边。
秦温吉不喜欢小家子玩意,冠无珠钗,做的大气。秦灼瞧了眼那冠子,心中一动。
突然,秦灼露出一个极其明艳的笑容,高声喊道:“萧重光!”
他将那顶金冠一掠戴上头顶,挥鞭飞奔出去。
阿双立在身边,直接傻了眼。这是求娶女子的仪式,秦灼这是……要娶老婆?
顷刻之间,已经有贵族女子策马去追了。彩裙飞舞,如同飞花。
阿双忙跺脚道:“将军,你快去啊,愣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嚯的一声喝马,一道风卷而过,哪里有萧恒身影。
草野茫茫,陈子元一马当先,抱得美人,已和秦温吉换了马骑。二人驰马向前,陈子元正纳闷:“我怎么听见女人声音?”
他扭头一看,正见秦灼策马追上来。陈子元见他头上金冠,和身后一众淑女,大惊道:“娘哎大王,你玩这么大?想娶老婆咱回去慢慢商量,一地之母的事,可不能这么马虎定了!”
秦灼高声道:“大妹夫,麻溜滚吧!你不待她好,我——”
他戛然而止,狠话放到一半,猛地抽鞭走了。
陈子元掉头一瞧,果然见一匹白马疾追而来。哟,这不萧重光吗。
妈的,真会玩。
女子体力如何不及两个征战沙场的男人,秦灼和萧恒一前一后,早把贵女们的马蹄甩在身后。他们跑出场地,萧恒直追他到平野尽头。
平野尽头,太阳正在眼前,山如鸿鹄双翅,河水如同金鞭。
后面马蹄越来越快,秦灼头上金冠耀如金阳。极速风声里,他听见白马长嘶,整个人已被拦腰提到云追背上。
萧恒的脸近在眼前。
他呼吸沉重着,颧上也冒着热气。秦灼觉得自己喝醉一样,情绪莫名兴奋,笑道:“你要是随便错拐个姑娘上来……”
萧恒打断,“没有姑娘。”
他眼睛黑得发沉。秦灼盯着他,笑问:“你不都知道我们的说法了吗?知道了还敢抢我。”
云追奔跑声里,萧恒望着秦灼,沉声说:“娶你。”
秦灼嘁声:“我是个男人。”
萧恒道:“那你娶我。”
他垂首抵住秦灼额头,“只要是你。”
秦灼和他紧密相贴,捧住他的脸,在金冠光芒里无声地说,吻我。
萧恒正在这么做。
马背上,萧恒飞快解他的纽子。秦灼不耐烦,直接把圆襟撕裂,火红的君王袍服在夏风里吹成血光。
很多年后,秦灼回想到这一刻,总有一种明媒正婚的错觉。天地万籁作婚乐,青山绿水作洞房。
这是他们正大光明的婚场。
金河边微风徐徐,有少女头簪榴花,由人群簇拥在中间。
对面,少年人脸庞通红,眼看她手举桐花酒上前一步,唱起秦地口耳相传的求婚古谣:
请将眼睛借给我,母亲的月亮。
让我望向心爱的人,那骑马的儿郎。
河水染金嫁衣,神山送我翅膀。
我不远万里嫁给他,我仍是母亲的月亮。
我思念他如同爱您,以及我们的故乡。
第372章 一三八女树箴言
萧恒的蜜月计画有意无意拨乱了夏雁浦杀之推立新君的算盘,他写给李寒的第二封书信更倍增了诸公的危机感:萧恒请李寒备束修六礼,登门拜谒青不悔。
这不仅是给决裂的师生再度搭桥,李寒代表新天子奉拜师礼,显然是要请青不悔再度出山。
新朝相位已有属意。
而青不悔执政期间,都做了什么?
他大兴变法,还田于民;鼓倡商业,选用贱户;查治贪腐,考核官吏。他还劝行科举,高抬寒门以抗击门阀,为没落士族乃至庶民阶级争取话语权乃至政治权力。
田地返还农户,朱门的马场将如何圈用?
商贾大行其道,圣人的门脸将如何维系?
赃款尽充国库,雪花白银如何再进腰包?
寒庶并立朝堂,王公贵族如何能屹立不倒?
好容易肃帝与他生隙,怀帝逐他远出朝堂,今时今日,万众归心的新天子居然又要将他再度延请。薄暮之日俨然要再起东山。
太阳落山,星月高悬,家家点火,户户燃灯。一扇朱红府门打开关闭,一扇青绿屋门打开关闭,一扇雪白帘门打开关闭。门里世家团坐,面容严肃。姓汤的世族吹灭火,姓王的世族掐掉灯。
姓夏的世族清清喉咙,像一只预备打鸣的公鸡:“今日诸兄齐聚,当为商议国之大计。”
杨韬道:“什么大计?新君入主,青氏起用,天都要变啦。依我瞧,还是各安天命、各回老家、各人自扫门前雪吧!”